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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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賀亭抒埋怨東湖這片湖水太大，想散步走到一半就累的不想動彈。他那時還對這件事保持了相同的意見，不過現(xiàn)在卻覺得這片湖水有些小了。明明感覺才和她一起走了很小一段路，卻已經(jīng)走到了湖邊小徑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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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硯懷側(cè)頭看她，對面的霓虹燈光映起湖水的波光，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察覺到他的目光才抬頭，含著水似的眼睛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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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fā)太長，被風(fēng)吹起來有些阻擋視線，她撥開頰邊的發(fā)絲，伸手按住了后面被風(fēng)吹起的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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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的冷靜淡然在此時派不上用場，他目光動了動，從口袋里拿出一根黑色皮筋。這是他和蕪茵出門散步之前，賀亭抒悄悄塞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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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茵，亭抒說你最近過得不太好，“他將皮筋放到她掌心里，”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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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茵的臉頰被發(fā)絲擋著有些礙事，所以從他掌中拿起了那根皮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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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用皮筋將頭發(fā)扎了起來，聞言抬起頭：“陸先生，我沒事，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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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陸硯懷現(xiàn)在雖然熟悉了不少，但還沒有熟到那種程度。況且她也根本無法開口，總不能一開口就問他借七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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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茵和誰都保持一定的距離感，認(rèn)識快有小半年了，他還沒見過她完全信任一個人的模樣。她只是看著像好欺負(fù)的樣子，實際上警惕的像只掠完食就及時逃掉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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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硯懷點頭，聲音隨之一停：“雖然亭抒沒有說什么原因，但我還是有些好奇，你和賀知延之間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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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那現(xiàn)在算是個不錯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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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自己頭腦中有些卑劣的潛意識而感到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可是目光落到她臉上，那絲因為習(xí)慣遵守道德而產(chǎn)生的愧疚感頓時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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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茵沒有說話，他便將目光移開，聲音里帶上了幾分歉意：“不好意思，蕪茵。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隱私，只是想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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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覺得陸硯懷外表有些冷肅，認(rèn)識這段時間以來卻又常常被他的直言直語塞住。他的話像他這個人一樣坦蕩，好像習(xí)慣有什么就說什么，和賀知延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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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笔徱鹦α诵?，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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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硯懷不再繼續(xù)追問，只是隨著她移動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他轉(zhuǎn)身看向她，語氣像剛才一樣認(rèn)真：“蕪茵，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知道你和賀知延的事情我沒什么資格插手，但從追求者的角度而言，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傷害。所以我希望如果你感到困難，也能想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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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茵的動作驀然停了下來。從紀(jì)珩離開以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聽到有人說出類似的話。在沒有被送養(yǎng)之前，她常常因為鄔立梅的話感到無助。后來她有了新的母親，有了紀(jì)珩，他總是會在任何她覺得無措的時候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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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感到痛苦和難堪的時候她都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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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鄔立梅關(guān)在房間里直到天黑的痛苦，和想要伸手抱她卻被推開的難堪，在紀(jì)珩十幾年如一日的保護(hù)中快被她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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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她盡量不讓自己產(chǎn)生類似的情緒，因為紀(jì)珩已經(jīng)不在了。可是上一次被董方平刁難時，她久違地又覺得有些難堪，這一次是賀知延擋在了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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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慢慢晃動，坐在石凳上的人身體被湖畔樹木投下的影子擋住。他掌心冰冷，目光直視著前方并肩而立的兩個人，攥緊的手掌中不斷有碎掉的煙絲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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