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牧遲疑片刻,終究還是道:“我去尋她,盡快回來?!?/p>
李虎看著他快步離去的背影,笑了下,不知想到什么,又落寞的收了回來,將腰間的水壺解了下來,也不喝,就抱在懷里,“黃首席與白副手感情甚篤,實在讓人艷羨?!?/p>
莉莉絲懶懶道:“可不是么。我們都是同一期進去的,這兩人是我們那一期天賦最高的,本來還斗呢,一整天不給對方好臉,后來不知怎地就惺惺相惜起來。要不是第一副手得應付來往訪客、隨著首席四處奔波,他才舍不得只讓她坐個二副手?!?/p>
黃牧可不知道莉莉絲在背后和李虎瞎八卦,來到附近的空地處,就見那穿著月牙色旗袍的少女娉婷立于樹下,如同樹蔭下一抹明媚純潔的月光。
他在她的注視中走近,“圖書館有異樣?”
方才回來,她趁他拉她時,在他手心寫了“圖書館”三字,又在他第二次將她拉到位置上時寫了“二探”和“等你”四字,想必是查到了什么。
在等黃牧時,顧云眠在筆記上添了幾點。
【七、伍琉璃:李家幺女,調香,失蹤,左耳星型紅胎記
八、圖書館:拍賣會,林家,拍賣內容物
九、喬玉鈴去向
十、退路:不公布(繼續(xù)推神入坑),公布】
伍琉璃她沒頭緒,詳細記憶里完全沒有這個人,她也只記得周娘子說過這人左耳有紅星胎記。但特征位置在耳后,平時就算盤發(fā)髻也難免會被碎發(fā)擋住,要憑這個認人怕是有難度,她只能先記下特征,之后再考慮找人的問題。
圖書館的拍賣會應該和世界探索度相關,和通關任務沒什么關系,除非拍賣物是香水,系統(tǒng)的巨坑是叫狼隊最后自爆身份,混進拍賣會,把成品賣出去。但晶鎮(zhèn)位處邊陲,除了可疑的李家和疑似在這里生活過的項家,鎮(zhèn)里并沒有調香師,調香書也相當隨便敷衍的扔在角落,看上去對調香一事并不熱衷;如果是偽裝,要整個鎮(zhèn)都戲精上身、守口如瓶,就連黃口小兒都要統(tǒng)一口徑,這也太離譜了。
一切事物都要有個頭,沒有香水的晶鎮(zhèn)怎么可能比得上調香人才比比皆是、特殊香水遍地跑的首都?
所以顧云眠更傾向于鎮(zhèn)民不知情,拍賣會是林家搞的鬼,背著鄉(xiāng)親們賣某種東西發(fā)財致富,而這個拍品不是襄國正當紅的香水。
她猜測可能是人,畢竟現實里也有過人販子把人當奴隸或畜生四處賤賣的新聞,這兒又如此偏僻,警隊人不算多也不怎么專業(yè),拐賣不算太難。
圖書館必須在天亮前恢復正常,不然鎮(zhèn)民就會發(fā)現圖書館有鬼,拍賣會很可能在四點至六點結束,她想在這段時間里親眼確認他們到底在做什么地下交易。
第九點她是在聽到今晚只有兩點半出現過異樣時想到的。
黃盈盈和蘇易雖然都容易上頭,但勝在積極主動、經驗豐富,沒道理這兩人抓不到腦子不太靈光的喬玉鈴,所以她應該待在一個相對安全且有人包庇的地方。
她暫時不知道從何處可以下手思考這件事,只能把這項加入筆記中,提醒自己找個時間再仔細對照詳細記憶,好好琢磨。
至于最后一點,則是在和莉莉絲玩OOXX的時候突發(fā)奇想。
她本來想的是如果明天許光被票死了,狼隊之后還能把坑推給誰,可她很快就想到這件事里還有一個變數:狗系統(tǒng)。
規(guī)則里并沒有明說被票死的玩家會不會公布身份,一如系統(tǒng)連新人貼心提醒都沒有加上“要細讀詳細記憶”這條,但要是沒有做,甚至可能一開始立的人設就錯得離譜,她的死亡幾率就大大提升。
所以一旦發(fā)現系統(tǒng)沒有說會不會公布身份,問了隨身系統(tǒng)也不答應,顧云眠的心就提起來了。
狗系統(tǒng)的坑太多了,俗話說得好,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為男人花錢倒霉三輩子,相信狗系統(tǒng)連下輩子的機會都沒了。
她是個習慣把事情都先想好的人,甚至連每天要吃什么、出去玩什么時候起床、什么時候吃飯、逛街到什么時候都寫在筆記里,雖然她也不排斥意外發(fā)生、計劃有變動,但總需要有個計劃讓自己安心。
所以無論狗系統(tǒng)會不會挖這個坑,她都會先想好兩套措施,一套是沒公布身份的,一套是公布身份之后的。
如果是前者,打誰進狼坑還能慢慢想,畢竟除了劉婉兒,其他人并不知道死的是神,再去掉不知躲在哪個旮旯角落的喬玉鈴,在剩下的八個人里只會算五神三狼,那要打坑就好打多了;可如果是后者,她就必須做好心里準備,因為是她和黃牧一腳把許光踹進狼坑,所以一旦公布身份,她和黃牧肯定離狼坑更近了些,甚至沒來由被許光更“偏愛”的她可能半只腳都進坑里了。
如果公布身份,八個人的配置就是四神四狼,她還是嫌疑度直線上升的危險分子,要做妖肯定難度更高,黃牧也會失去威信。雖然不確定他們會先票不再純潔的首席還是被趕尸人盯得最緊的她,但無論是誰先,她總會在副本結束前被票出去,甚至不等投票,她就可能會因為被盯得死緊而無法出門完成任務,任務失敗肯定也是個死字。
但她還沒想出對策,就被李虎的話題吸引過去,腦子里添了其他資訊,就靜不下心來往下想了。
聽得黃牧詢問,她點點頭,盡管是空地且四下無人,還是壓低了聲音,將方才她在圖書館的所見所聞和自己的猜測一五一十全告訴他。
黃牧沒告訴她探查伍娘子的結果,也沒說什么都沒查到、伍娘子清清白白,就一定是查到了什么,而他也要世界探索度,所以總會順藤摸瓜查到拍賣會。
她不想去猜他為什么不告訴她,畢竟他確實沒這義務,她從一開始也沒有抱太多期待。她主動告訴他線索,只是想賣他個人情,畢竟她是第一次進正式副本,需要一個老鳥帶她避坑。
如果這老鳥不帶她避坑,還把她扔進坑里,那只能怪她一如既往地瞎——左右她還有所保留,并沒有把所有線索和自己的道具底牌告訴他。
黃牧聽后,低頭沉吟片刻,“你現在要再探,是嗎?”
顧云眠點點頭,“我想知道他們到底在賣什么,這應該對探索度有幫助?!?/p>
黃牧笑了下,“野心挺大。一般人就想茍著,你倒好,上竄下跳。”
顧云眠擺手,“別說得跟猴兒似的。好奇心強也錯了?”
“有時好奇心強也不是件好事,容易達成送死成就?!秉S牧拍了拍她的腦袋,“走吧,去看一眼?!?/p>
兩人又回到圖書館。顧云眠帶他來到那扇窗邊,然后眼巴巴看著他。
黃首席一派淡定,“看我做什么?”
“……”顧云眠艱難開口:“大人,不帶這么壓榨人的。”
黃牧微微一笑,將不要臉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我是在考驗你,否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個合格的隊友?”
顧云眠:“……”
媽的這不是倚老賣老什么是?。?/p>
氣得臉紅也沒辦法,顧云眠只能掏出手套和膠帶,如法炮制開了窗,確認無人后跳了進去,縮進窗戶和書架的夾縫間,既能避免被窗外的人看到,又能保證室內有人靠近時立刻翻窗逃跑。
唯一的黃金地點。
黃牧翻窗入內后,對用得意的小眼神看著自己的小姑娘挑了挑眉,露出興味盎然的笑容。
顧云眠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只見他不急不忙的走近,跟拎小雞似的直接把人拎了起來,自己窩進角落——不過他良心還沒被狗吃干凈,又把顧小雞拎回自己懷里。
男人健壯高挑,手長腳長,輕輕松松便將她整個人納入懷里。
背部緊貼著他的胸膛,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心臟有力的跳動,兩條手臂自身側繞過,在她膝前扣起,手臂的熱度緊貼著光裸的腿部,燒紅了她的臉。
他將腦袋靠在她肩頭,呼吸拂過耳畔,吹得她肌肉繃緊、手臂直冒雞皮疙瘩。
顧云眠又羞又怒,掙扎著想逃離他的懷抱,他卻連腦袋都沒挪動一下,壓低聲音道:“別動,要是惹來看守的就不好了。”
他聲音本就低沉磁性,這一壓更是性張力滿滿,顧.聲控.云眠一下酥了腰。
回過神來后,她氣得擰他手臂的肉,“那你放開我!”
這貨居然搞色誘!
可他的手臂不比手心手背,全是緊實的肌肉,她連擰都擰不起來,那點動靜跟撒嬌似的,就連抗議都因極力放輕而毫無殺傷力,倒像幼崽的哼鳴。
黃牧用鼻尖輕輕蹭她白玉般可愛的小耳垂,“那不行,我可不壓榨人。你幫我開門,我護你全須全尾的離開,合理?!?/p>
合理個屁!你他媽管這叫保護?別把吃豆腐說得這么冠冕堂皇!
最后,是黃牧一口含住她的耳垂,直把人舔沒力了,歪在他胸前壓抑著聲音,才算安分下來。
唉,真是只好動倔強的小兔崽子。
果然不出顧云眠所料,約四點半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和窸窣低語聲傳來,那扇暗門前的兩個男人本來面向前面,此刻卻是面對面,一副迎賓送客的模樣。
顧、黃二人本來蹲著,蹲累了就一塊兒坐下,這會兒急忙爬了起來,湊近書架,從縫隙向外看。
衣著不菲的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從暗門走出,有些人雙手空空,有些人捧著東西,大概率是拍品,可惜東西都裝在黑色盒子里,看不到內容物。
他們三三兩兩的交談著,盡管稍微壓低了聲音,但也只是怕附近居民聽到而已,同在圖書館內,還是能聽到一些的。
“蘇少厲害,從那小賤蹄子手里拍到了血玉!近年成色好的血玉可越來越少了,您若做成手鐲、手環(huán)送給嫂子,嫂子肯定高興!”
被吹捧的男人哼笑一聲,得意的瞥了一眼身后不遠處的女人,刻意加大音量:“嗤,一個千人騎萬人壓的賤貨,就是成了老鴇,不也是個妓,還想跟老子搶。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p>
顧云眠這幾天都沒接觸太多晶鎮(zhèn)人,倒是黃牧,又是首席又是走南闖北調查隊,身份任務都擺在那兒,見的人多了去,自那些“貴客”出來便附在她耳邊,告訴她自己認出來的人。
只有一個女人,他不認得,是顧云眠告訴他的。
有些是鎮(zhèn)中的達官貴人,其他陌生的也都把“我很豪,來搶我”寫在臉上,顧云眠想不通為什么茉莉會和他們混到一起。
蘇娘失蹤,牡丹、玫瑰都死了,茉莉上位她倒是不怎么意外,國不可一日無君,溫柔鄉(xiāng)也不能一日無主,不然大家得一起喝西北風。但那丑男人有個理是沒錯的,茉莉就算成了百花坊主事者,那也只是個老鴇而已,五個員工或死或失蹤,尤其其中三個地位不低,百花坊的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影響,茉莉應該正焦頭爛額才對,百花坊的錢也不可能在平了員工的不安躁動后還夠她來這兒揮霍。
所以,這女人到底是憑什么進入拍賣會?
顧云眠發(fā)現自己還是太單純了。
她早該知道的,茉莉能在百花坊混到如今地位,雖然不在蘇娘的花魁名單里,三把手卻是個既安全又能賺錢的完美地位,更何況她還能自由出入百花坊、天天泡圖書館,足以見得她不是個善茬。
被人辱罵輕視,茉莉卻依然高冷,瞥一眼都不屑,攏了攏披肩,徑自從他們身邊走過。
蘇少被她的態(tài)度激怒了:“這賤人——”
“蘇少、蘇少,冷靜……”
顧云眠懶得聽丑男人的無能狂怒,轉而關注起其他人。
她將目光投向手里拿著一群圍著一個手拿暗紅色天鵝絨盒子、滿臉春風得意的男人的狗腿子。
“恭喜權少得到第一拍品!”
“羊脂白玉本就少,這玉的成色還這般好,著實稀罕!”
“據說因為近幾個月來晶鎮(zhèn)不太平,那群挖礦的鄉(xiāng)巴佬不用心工作,許多好玉都這么被破壞了,導致這陣子的第一拍品品質都不怎么樣,今天這算是這一個月里最好的了!”
“媽的,賤民就是賤民,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
林權撫了撫懷里的盒子,強壓下唇邊得意的笑,故作淡定道:“不,這次的羊脂白玉還不是最好的。據我堂弟說,他們在鎮(zhèn)西的半山腰發(fā)現了一大片柏爾西斯特之巖,正想找它的盡頭,整片撬下來,那才是真正的價值連城??上б贿B累死了十幾個工人,都沒能挖到盡頭?!?/p>
察覺到懷里的小身板在微微發(fā)抖,黃牧莫名心情很好,大概是難得還能看到為了這點耍嘴皮子的小事生氣的小可愛。
他握住她緊攥拳頭,湊到唇邊吻了吻。
顧云眠偏頭瞪他,眼角還帶著盛怒的紅暈,水汪汪的眼睛惹人憐愛。
她其實很不喜歡自己這一激動就眼眶泛淚的體質,完全不受控制,明明想發(fā)火,表現出來卻像在裝可憐博同情,氣勢生生落下去一大截,而越掉淚她越生氣,越生氣又掉得更兇,形成詭異的循環(huán)??伤臉用灿謱嵲谶m合這體質,杏眸泛紅,氤氳著清透的水汽,倒是讓人不忍再惹她生氣了。
——但萬事總有那么個異類。
感覺到后腰抵上一個硬硬的東西,顧云眠望向黃牧的目光逐漸轉為帶點兒嫌棄的驚恐。
這人怎么能隨時隨地發(fā)情?。?!
黃牧咬牙切齒。
要不是時機不對,真想當場辦了她!
顧云眠注意到他危險的表情,默默向冷冰冰的鐵書架靠近了些。
嗚嗚還是架架好,不會隨地大小勃QVQ
黃牧氣笑了,一把摟過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將她狠狠摁進懷里,刻意往前挺了挺下身,讓那高高頂起的帳篷緊緊貼著她柔軟的小屁股。
顧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