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識宜只穿了一件普通的舊t恤,領口松垮,袖管上還沾了機油。從譚承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他有多瘦,他睫毛低垂下來,冷峻而沉默,像是一種無聲的拷問。
“算了?!彼f,“隨便你吧。”
譚承握緊了拳,心口像被滾燙的熱油灼燒著,呼吸都有些不暢。
李識宜拿鑰匙開門,譚承強行跟了進去,低聲說:“過幾天我就回北京了,你自己要小心?!?
李識宜不說話也不表態(tài),只是沉默地表達抗拒。
“還有,我沒覺得自己無辜。就算這一切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也跟我脫不了干系,這些我都知道,也認!但你不能跟其他人在一起,我死都不會同意,除了這件事其他的隨便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譚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捉起他的手在自己臉上蹭了蹭。
李識宜皺著眉心抽回:“我沒心情跟你聊這些。不早了,請自便?!?
“今晚我沒地方去,要不你收留我?”
“別告訴我你沒有住酒店的錢?!?
“確實沒有?!?
“什么?”
“……”譚承老臉一臊,“跟你開玩笑呢。”
李識宜懶得理他,轉身進了衛(wèi)生間。
不一會兒,譚承回頭發(fā)現兩盒胃藥,不禁擰起了眉,扯著嗓子問:“你又胃疼了?”
李識宜可能在沖涼,譚承聽不見回應,干脆去廚房想找找有什么吃的,結果不出所料,他這日子過得要多糙有多糙,雞蛋都只剩最后一個。
“給你做個蛋炒飯!”譚承喊道。
浴室里水聲片刻都沒停。譚承頭一回覺得被人忽視這么幸福,幸福得他差點兒吹起了口哨,鍋也顛得格外賣力。
其實李識宜聽見了,聽見外面叮鈴咣當的,但他不想給出什么反應。
事到如今,過一天算一天。說他灑脫也好,消極也罷,從前天晚上到現在他身心俱疲,既不想應付譚承的騷擾,也不想去猜測邢天羽后續(xù)會有什么動作,現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覺,明天的事等太陽升起再說。
洗完澡后他換了身寬大的t恤,面色紅潤地走出來,見桌上放著香噴噴的炒飯。他怔了一下,大門正好被推開,譚承手里拎著兩大袋子吃的風風火火進了屋。
“旁邊那個小賣部東西太少了,明早我再開車去趟超市?!?
譚承十分自覺地將袋子提進廚房,經過李識宜時聞到一股沐浴露味兒,趕緊強迫自己閉氣。
看著這碗炒飯,李識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吃就算了?!弊T承在廚房里蹲著,背影有些幽怨,“老子是覺得廚藝比你強點兒,想在你面前露一手,不領情就倒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