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安最近變的有點愛漂亮。

她因為身形圓潤，對打扮搭配既沒天分又沒興趣，最后媽媽實在受不了她整天只穿T恤和牛仔褲，版型也和她的身型完全不搭，只好將買衣大權(quán)收回去。

但這樣的她，前兩天陪好友去海悅百貨逛街，竟然因為銷售員隨便哄了兩句，就買了好多漂亮的蕾絲內(nèi)衣褲，后來好友還調(diào)侃她，是不是背著她偷交男友了。

哪有的事……她和何自華就是偶爾閑聊的網(wǎng)友，兩人連面都沒見過，就連聊天都還維持在文字訊息，偶爾他手上忙著，才會傳語音訊息或是通話。

這樣也好，她對自己的外貌實在沒什么信心，他若是要求見面，她怕嚇壞人家不說，更怕看見他被嚇壞的反應(yīng)。

如果是何自華……她會……很難受的。

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很好了。

只是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何要花錢在外表上。

她甚至不敢跟好友說，先前她不知道哪根筋打結(jié)，竟然要媽媽幫她買件小裙子。

陳曉安不開手機(jī)、不回訊息，獨自琢磨了好些天，也還是一團(tuán)漿糊。

直到她終于放棄，打開通訊軟件，他留下的訊息一則則的滑過——

【今天煮了芝麻湯圓，你喜歡什么口味的？】

【今天做了什么？和朋友出去玩嗎？】

那些她想不通的、理不出的，像纏作一團(tuán)的毛線球似的思緒。

【女孩子不要太晚回家。】

在這個瞬間一哄而散——

【怎么都沒回訊息？】

她忽然懂了。

【這幾天都很冷，記得喝點熱的再出門。】

她，好像，喜歡上，學(xué)長了。

*****

過年前幾天的時候，何自華跟她說要去爸爸的家過節(jié)。

【我跟他說不用了，他卻非要我去不可】

何自華自嘲：【就只是為了過意不去，有意思嗎？】

他和他爸媽，即使同在德和，大多時候，他都是一個人獨居，獨來獨往，陳曉安心想，他一個人待在那個地方，肯定很不自在，更甚者，所有人都散發(fā)出一個訊號——因為他的到來，而感到不自在。

徹頭徹尾的格格不入。

她做了十七年來最出格的事。

睡前，她打了Line的語音通話給他。

“怎么了？”他有點訝異，聊這么久，她始終將自己藏在網(wǎng)絡(luò)后，主動從帷幕后走出來，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學(xué)長晚安！”她努力深呼吸來平復(fù)緊張，“我今天幫忙做了獅子頭，我爸說要甩它才會好吃，結(jié)果我甩著甩著，不知怎么的就甩到地上去了?！?/p>

何自華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刻意放低了音量，那笑聲更顯得有磁性。

“嗯，還做了什么？”

她的笑話不大好笑，但小姑娘在那頭的萬分尷尬，經(jīng)由話筒全數(shù)傳達(dá)過來，莫明戳中他的笑點。

她現(xiàn)在年紀(jì)也就十七、八歲吧？不知道尷尬的時候，會不會摳手指？

“和朋友去看電影……但明天才能講?！彼凉M臉發(fā)燙，慌忙的用手搧風(fēng)，“我、我我我要去睡了，學(xué)長晚安?！?/p>

“嗯，晚安?！?/p>

兩人沉默了一下子，何自華忍不住笑了出來：“學(xué)妹？”

“啊？”

傻里傻氣的聲音。

“不是要去睡了？你先掛電話吧。”

那頭又是一陣靜默。

何自華忍不住又笑出來，他透過窗戶看著月亮，耐心等她。

就在他忍不住猜想，小學(xué)妹若是真會摳手指，會不會已經(jīng)摳出血的時候，電話那頭才支支吾吾又溫溫吞吞的問了一句。

“學(xué)長……你還好嗎……”

何自華又笑了，他低低的嗯了一聲。

好像所有的坑洞，在一句話的瞬間，就被人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奶钇健?/p>

他今天似乎看到兩個月亮，都很溫柔。

“明天再跟我說看電影的事，晚安?！?/p>

于是，連續(xù)兩天，陳曉安都在晚上十點的時候，打語音通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