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沒有理會為了追他而摔倒在地的褚墨,談言抓了褚墨扔在鞋柜上的夾克就出了門,他慶幸口袋里一如既往的有褚墨慣性塞進去的找零。
攔了一輛計程車后,他告訴司機要去動物收容所,但因為上回去程他睡了個徹底,回程的時候整個心思都放在要怎么安撫褚墨,具體是哪里他也不知道。
「大哥,車程大約一個小時,你能想到哪里?」
「這樣的話有兩個地方,不過在反方向誒!」
「大哥你先隨便開一個,我如果發(fā)現(xiàn)不對再麻煩你掉頭行不?車錢一毛都不會少給你的,拜託了!」
于是乎,當開錯了方向的司機掉頭走上正確的道路,再因為路不熟而迷路了一段后,他們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到達。
談言匆忙下車前還不忘塞了一點小費,然后麻煩司機大哥等等還要載他回去。
談言看著比上次還要冷清的動物收容所,想了下才發(fā)現(xiàn)今天是平日而且還一大清早的。
「妮娜?」
然而回應(yīng)他的只有零星幾聲犬吠。
「妮娜,你在嗎?」談言又持續(xù)喚了幾聲。
就當他還躊躇著要不要請司機直接載他去孤兒院的時候,他聽到了某種鐵器被拖行在地板上的聲音。
談言回頭,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不自覺倒退,眼底是掩飾不了的驚訝和害怕。
妮娜渾身的衣著破爛,身上沾滿清晰可見的精液,腿間還有若有似無的血跡,而她手里還拿著一根生了銹的斑駁鐵棍。
「妮娜?」談言又遲疑的叫了聲,而聽到他聲音的瞬間,妮娜猛地發(fā)了瘋似了衝向他,手里揮舞著那根鐵棍,活像個殺人狂。
而談言此時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為對方要將他殺死,他沒有遲疑的拔腿就逃。
但出乎談言意料之外的是,發(fā)了瘋的女孩比他想像的還要敏捷,長期被關(guān)在家里而缺乏運動的他很快就被追到了,眼看著鐵棍就要朝他揮下,談言蹲下身把自己盡力蜷縮在一起,手臂盡可能的護著脆弱的頭部。
但想像中的痛楚并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褚墨緊緊抱住了他,將他護在懷里。
「褚墨?」談言愣愣的抬眸。
「不……別、別抬頭……」褚墨的眼神渙散,顯然是藥效發(fā)作。他把談言的頭壓得更低,確保自己完整擋住了他。
「啊啊??!」妮娜瘋狂的舉起手、落下、舉起手、再落下……她像壞掉的人偶,重復(fù)著同樣的動作。她并沒有因為褚墨的出現(xiàn)而停止,只是越來越瘋狂。
最后,她甚至開始大笑。
「住手,妮娜!快住手!」談言大喊著,他想起身,但褚墨用盡了所有力氣將他死死按著。
妮娜真的瘋了,她的力氣并沒有隨著時間而消耗,反而越大越用力,她似乎因看見褚墨噴涌的鮮血而越發(fā)興奮。
等到在外等候的計程車司機驚覺不對而前來察看時,褚墨已經(jīng)昏倒在談言身上。
「褚墨!」談言大喊著,但倒在他腿上的人毫無反應(yīng),只有滲滲流出的鮮血不斷帶走褚墨的體溫。
司機從后頭奮力的架著少女,談言解鎖了褚墨的電話后哭著打給了趙思婷。
此時的他忘記了其他所有數(shù)字,顯現(xiàn)在他腦海中的只有那個曾不經(jīng)意給他念了一串號碼的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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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居然打給我,老實說,我當下認真考慮了拒接的這個選項,畢竟你用的是把我打成骨折的人的手機?!冠w思婷雖這么揶揄道,但她更多的只是想要讓談言別擺出那么凝重的表情。
「抱歉,是我害你被褚墨打的?!?
「唉,怎么會是你的錯呢?是我自己沒事錄了一個施虐狂的不雅影片。」趙思婷替自己拉了一張椅子,她身上甚至還穿著輔導(dǎo)員的制服。
他們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腦部受到重創(chuàng)動了緊急手術(shù)的褚墨還在昏迷中,距離術(shù)后已經(jīng)過去七個小時。
談言也就這么盯著褚墨的臉七個小時。
「趙輔導(dǎo)員你不用陪我沒關(guān)係,我知道你其實很忙,抱歉這樣麻煩你,也謝謝你愿意幫我?!拐勓约词拐f著這些話,眼神依然片刻不離褚墨。
眼看談言不是三兩句勸就會輕易聽進去,而自己確實也還有一大堆待辦事項,趙思婷留了一瓶便利商店的燕麥牛奶后就離開了。
希望談言至少別浪費她的燕麥牛奶。趙思婷關(guān)上門前暗忖,雖然她知道愿望成真的機會微乎其微。
而一直到夜深之前,醫(yī)生護士來來回回好幾趟,他們都喃喃著同樣的話。
『怎么還沒醒……啊,你不要擔心,有些人本來就會晚點。』
『照理來說該醒了???他有什么慢性病史嗎?』
聽到后者時談言通常會搖搖頭,而其馀的,他連假笑應(yīng)付都省了。
褚墨,醒醒吧,拜託了。
一整晚,談言都如此默念著,無數(shù)遍。
而他的祈禱似乎成功了,褚墨在隔天的正午時恍恍惚惚的睜開了雙眼。
日光燈似乎過于刺眼,他的睫毛搧動幾下后輕哼了一聲把頭撇開。
「褚墨?」談言心頭一驚,趕緊按下了一旁的呼叫鈴。
等到醫(yī)生護士匆匆忙忙的進來圍在床邊后,褚墨乾澀不已的喉嚨終于允許他開口說出了醒來后的第一句話。
「大哥哥,你是誰?」
褚墨一臉天真無邪,對著緊握他的手流淚的談言如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