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袖口下的手忍不住縮緊,他壓下心中的不適感,直接打斷老上將的話,指著自己,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解問道:
“我來,不就是為了給軍雌做精神海疏導(dǎo)的么?”
風(fēng)輕輕拂過撩起白榆額前的碎發(fā),他逆著光,聲音干凈清透,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地看向老上將,仿佛無悲無喜俯視人間的神祇。
艾克文和那只雌蟲赫然看向白榆,那名年輕的軍雌甚至抑制不住地向前了兩步,卻被艾克文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
只見老上將深呼一口氣,竭力抑制住心中震震驚瀾,情緒不明地說道: “閣下,感謝您的好意。但是阿文已經(jīng)開始狂化,很可能會傷到您?!?
白榆看著眼前明顯想讓他嘗試卻找了借口推拒的上將,心里的竟涌起了酸澀。
這種小心翼翼地試探,特別像街上流浪的野貓,明明已經(jīng)到了絕路,但還是怕希望背后是更深的絕望。
但幸好,白榆并不是不是人間疾苦的高貴雄蟲,他完全能明白老上將的顧慮。
自己這只a級雄蟲,在他們這里要是見了血,就不是一個阿文死亡能解決的事情了。
“所以,你要看著他死么?”
“當(dāng)然不是?!卑宋膰肃橹?,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
“那就帶我去看看吧?!卑子苤苯勇赃^老上將,對著那個目光灼灼的雌蟲說道: “快點,中午我還得準(zhǔn)時下班呢?!?
軍雌悄悄瞟向上將,看見那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最終還是點了頭。
“是!閣下這邊請!”軍雌抹了一把眼睛,趕緊在前方帶路,一邊疾走還一邊說道: “閣下,謝謝您,您真是太善良了,蟲神一定會給予您好運的。”
“不要用善良形容我?!卑子芾淅涞胤瘩g道。。
他想這個形容太過于諷刺:如果只是隨手的盡力而為就能被稱為善良的話,那這兩個字未免也太廉價了。
而且,蟲神永遠無法給予他想要的,只有掠奪才能得到沾著血的桂冠。
此時10點50,他想伊爾西了。
*
阿文的手腕,腳腕,脖頸都扣上了抑制環(huán),他被緊緊鎖在強制室,本是遮天蔽日的純黑色骨翅因為精神海崩潰像失去色彩的破麻袋般垂在身后,一雙眼睛因為狂化變成了驚悚的血紅色復(fù)眼。
“嗬嗬嗬。殺了我?!彼杏X自己身體的各個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地蟲化,橫生的骨刺從關(guān)節(jié)乃至脊背穿破皮肉寸寸長出。
殘破的精神海宛若蜿蜒裂痕,破破爛爛的紙片,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粉碎,那個時候他就會變成一個在沒有意識的怪物。
“殺了我,求求你們?!笔滞蠛湍_腕被磨出淋淋的鮮血,他看著透明防彈玻璃外錘著玻璃讓他堅持住的戰(zhàn)友,那雙已經(jīng)沒了情感的眼睛流出兩行血淚。
短暫的清明讓他意識到自己終將死亡,他留戀地看向同伴,一個僵硬的微笑凝固在嘴角。
下一瞬間,雙臂的血肉猛然爆破,身上的鐵鏈掙扎得嘩嘩作響,他抑制不住地吼叫道: “我要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