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謝思陽在聽到陸均喊她時，一下怔住了。

他們不該認(rèn)識。

她垂下長睫，與喬佳淇道別后，順從地走在陸均身后。

這時候夕陽收盡最后一點余暉，整片天空黯淡下來，謝思陽跟著他走進(jìn)一間臨時辦公室。

辦公室里沒開燈，色調(diào)有點暗，足夠給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

“喝茶嗎？”陸均問她。

她搖搖頭，好半晌艱難開口：“請問，需要我配合什么？”

陸均察覺到她的不安，輕笑：“不用緊張，隨便聊聊?！?/p>

謝思陽上輩子聽過一個傳言。

高冷禁欲的刑偵大隊隊長，只有在審訊犯人的時候才會笑。因為他的天然優(yōu)勢，笑的時候總是容易讓對方放下警戒心。

他把她當(dāng)犯人了。

這么一想，她反而松了口氣，在答陸均問的問題時，心情也十分坦然。

他問的無非是她跟死去的趙芷卿什么關(guān)系，有無過節(jié)，這些她都很好回答。她們兩個不同系的交集很少，算不上認(rèn)識，至于?；ㄖ疇幐菬o稽之談。

“你昨晚在哪？”陸均問。

謝思陽愣了愣，接觸到他幽邃如水的目光，手腳發(fā)軟地避開視線。

遲鈍如她，也明白了那么多同學(xué)，為何陸均偏偏找她來了解情況。

她不知怎么說，跟自家小叔在宿舍樓下調(diào)情？她沒臉說。

好半晌才小聲開口：“宿舍?！?/p>

陸均盯著她看了許久。

跟現(xiàn)在愛美的女生不同，她穿得很笨重，一條大圍巾裹在脖子上，唯有露出的小臉瑩白素凈。臉上此刻強(qiáng)裝著鎮(zhèn)定，但眼里的不知所措出賣了她。

陸均沒忘記剛剛對視的那一眼。

她準(zhǔn)確無誤地念出他的名字，臉色雖白，眼底卻是苦澀與躲閃。

她在躲著他，卻又不是犯人跟警察的那種躲閃關(guān)系。

除開案件本身，陸均本不是愛探究的人，他又問了幾句，放謝思陽走了。

她顯然有點開心，聲音輕軟地跟他道別。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似曾相識。

丁愷海進(jìn)來的時候恰逢謝思陽離開，他邊走邊回頭：“陸隊她不是那個……”

陸均嗯了一聲，他捏了下兜里的硬盤。

隱匿在樹間的監(jiān)控，將昨晚宿舍樓下的場面全錄下來了，除了死去的趙芷卿和她男友外，還有謝思陽。夜深看不清具體動作，卻也知道她和那個男人有多么曖昧。

鬼使神差的，第一手接觸到監(jiān)控的他將這段剪去了。除他以外，也就丁愷海知道一些。

“報告出來了嗎？”陸均在兜里的手顫了顫，硬盤被他捏得有些變形，聲音卻是一如既往地克制。

丁愷海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哦，對了，從死者血液中檢測出甲基苯丙胺和苯丙胺，據(jù)報告至少有半年的吸毒史?！?/p>

——

前任校花從宿舍頂樓跌落身亡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全校，但這對謝思陽的生活沒有影響。

她忙著參演話劇。

學(xué)校通知下周有大導(dǎo)演來校挑選新人，他們系的學(xué)生都鉚足了勁想脫穎而出，她卻只想好好排練完這一場。

上輩子沒上過大學(xué)，這始終是她的遺憾。后來有錢了，想進(jìn)修，卻又遭遇意外。

謝思陽照例是最后一個離開排練室。

今天是班級聚會。出來的時候，喬佳淇在門口等她，遞給她一張紙巾，“累嗎思陽，看你眼睛都哭腫了?！?/p>

謝思陽在話劇里的角色哭戲比較多，眼睛紅腫也算正常，但參演前一兩天是不能練得太過了。

她搖搖頭。她從前很羨慕舒月瞳，然而現(xiàn)在這被羨慕的生活，她真實而快樂地體會著，又怎么會累。

見她沒事喬佳淇高興了，她玩心大，沒參與話劇，反倒拉著謝思陽說起近日學(xué)校的八卦。

“楊聞意被放出來了，聽說還是他家里出面硬保，刑偵隊那邊頂不住壓力才放的，楊家你知道嗎？做地產(chǎn)生意發(fā)家的，嘖嘖，真是剛?！?/p>

謝思陽安靜聽著，這些日子在喬佳淇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已經(jīng)知道楊聞意是趙芷卿的男朋友了。

“他沒犯事吧？”她順口問道。

“誰知道犯沒犯，不過思陽我告訴你一件事啊。”喬佳淇看了眼周圍，小聲附在她耳邊道：“趙芷卿吸毒了?！?/p>

她見謝思陽表情僵硬了一瞬，還以為她嚇到了，忙安慰道：“別怕，這事都跟我們沒關(guān)系，誰知道趙芷卿平常都跟誰鬼混去了?！?/p>

謝思陽不是怕，她只是突然想到，這個案子是陸均接手的。

又是吸毒。

她不想陸均去追查，不想他有危險，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她們一路閑聊，到班級訂的包廂時，人差不多已經(jīng)到齊了。

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其他人在討論趙芷卿一事，不過了解的都沒喬佳淇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