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那份《朱陽策》,拋向陳恭。
《朱陽策》幾卷俱是用帛片寫就,上頭的墨汁調(diào)入藥材,可保長久不褪色,帛片輕薄,又容易保管,陳恭拿到手中竟是輕若無物,但這種材料本就難覓,他一拿到手,就知道與自己從太阿劍取出來的一樣,都是真的。
他伸手接住,反手送入懷中:“勞煩你將你們玄都山所藏的那一卷背出,待我記下,便放了雁門郡公。”
人在陳恭手里,他現(xiàn)在掌握了主動權(quán),自然有恃無恐。
沈嶠見他懷中小童面色尚可,便將玄都山那一份《朱陽策》如數(shù)背出。
陳恭凝神傾聽,待他背完,便點點頭:“我記下了,其中有些字句尚不能完全理解透徹,不過想必此時宮中那邊也快告一段落,等晏無師分、身過來,我以一敵二,未必能占到便宜,所以來不及向你請教了,有些可惜?!?/p>
沈嶠:“晏無師與雪庭交手,一時半會也不會過來,我既然已經(jīng)履約,還請你也遵守信用,將人放了,我自保你安全離京?!?/p>
陳恭笑道:“算了,你不出手,不代表別人不出手,我知道晏無師手下還有一名弟子在京,武功很是不錯,以我如今的身手,可能與他不相上下,我不愿冒險,還得委屈雁門郡公陪我一段,等出了京城,我自然會將他放下?!?/p>
沈嶠知道與他這種人講信用是無用的,生氣更是無濟于事,所以臉上波瀾不興,只看了他一會兒,點頭道:“可以。但若你不肯遵守約定放人,哪怕天涯海角,我也會追殺你到底。”
陳恭哈哈一笑:“你放心,我?guī)е@么個累贅有何用呢?普六茹堅那么多兒子,我也威脅不了他啊,也就只能用他來換《朱陽策》了!”
他挾著人質(zhì)起身走出宅子,門外早已停了一輛馬車,車頭坐了充當車夫的慕容沁。
陳恭雖然看著淡定,實則身上沒有一處不在防備沈嶠,生怕他忽然發(fā)難。
正當他準備提著人上車之際,身后卻傳來一陣細微動靜,破空之聲由遠而近,襲向他的后腦勺!
慕容沁身形一動,當即撲向陳恭身后。
可電光火石之間,哪怕直到慕容沁會施救,陳恭仍舊難免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便是這一回頭,沈嶠就動了。
他的身形快若鬼魅,等到了陳恭面前時,陳恭甚至還沒完全看見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就已覺得手腕一痛,太阿劍從自己手中掉落,懷里隨之一空,沈嶠已經(jīng)抱起普六茹英,另一只手印向他的胸口。
陳恭只覺胸口悶痛,人不由自主像斷線風箏一樣往后飛去,又因撞上廊柱而止住去勢,重重跌落在地。
沈嶠這一掌,足足用上了七八分真力,威力自然小不了。
陳恭一口血吐在地上,還未來得及反應,沈嶠便已點了他周身大血,又見太阿劍劍光一閃,陳恭禁不住慘叫出聲,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再也不復之前萬事盡在掌握的鎮(zhèn)定。
“你!我的內(nèi)力呢!沈嶠你廢了我的武功!”他目眥欲裂,所有伴隨著身份一步步水漲船高而變得文雅的談吐仿佛灰飛煙滅,這一刻,他仿佛又變成那個只能倚靠破廟遮風避雨的貧家少年?!澳憔垢覐U了我的武功!你憑什么!憑什么?。 ?/p>
沈嶠將太阿劍扔在地上:“你一切命運的改變,始于在破廟里遇見了我,既然如此,就由我來了結(jié)這一切。你心性偏頗,武功對你而言,只是往上爬的利器,但對他人而言,卻很可能是滅頂之災?!?/p>
他搖搖頭:“陳恭,你不配練武。”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陳恭咬牙切齒,若是目光能夠殺人,此刻沈嶠早已支離破碎?!澳闼闶裁礀|西,你不過也是在晏無師身下呻吟的一條狗,憑著色相,騙他將《朱陽策》給你,你又比我好多少!”
源源不斷的污言穢語從他口中吐出,沈嶠正想將他的啞穴也給點了,卻見普六茹英彎腰撿起地上的太阿劍,握住劍柄,劍身倒持,直接插、入他的心口!
一股鮮血噴涌而出,陳恭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沈嶠訝然:“你……”
普六茹英朝陳恭尸體呸了一句,面色狠戾:“下賤胚子,也敢以本郡公為質(zhì)!”
只怕陳恭想破了腦袋,也絕不會料到自己最后竟會死在一名稚子小兒手上。
而另一邊,邊沿梅也將慕容沁制服,并打成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