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皆冷著臉孔,中年美婦厲聲道:“月明!你給我出來!”
少頃,游月明帶著青青從書房里走出。
他俊雅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好像對這一切已經(jīng)做好準備。他將手里折扇別在腰上,攏拳行禮:“爹,娘,你們出關(guān)了?”
“再不出關(guān),你是不是就要反天了?”游鶴年話音甫落,便一戒尺抽了過去,“還不給我跪下!”
戒尺鋼鑄,叁尺來長,運足了法力,抽下來幾乎打斷人的骨頭。
游月明疼得嘴角微微抽搐,他咬牙忍了下來。抬手在地上打了一道凈塵訣,才一撩衣袍,跪在父母面前。
“爹爹!”青青擔心地圍著游月明,朝游鶴年小聲求情,“祖父,別打爹爹啊?!?
游鶴年怒喝:“你上一邊兒去!”
何瑩一聽他這大嗓門兒頓時不樂,柳眉倒豎,反過來戳他太陽穴,“月明犯錯,你吼青青干嘛?”她心疼地朝青青伸手,“乖孫兒,快到祖母這兒來。”
青青盤到何瑩肩膀上,因為害怕游鶴年,不敢吱聲。
游鶴年被何瑩罵了,只得將怒火全撒兒子身上,“我問你,你為什么私自將林叁小姐的婚給退了?”
游月明冷聲道:“不喜歡,就退了?!?
“你當你在買菜呢?”游鶴年簡直火冒叁丈,“這婚約在你娘肚子里就已經(jīng)定下了,豈容你說退就退?你讓林霄風(fēng)怎么想,林叁小姐又怎么想?你把林家的婚退了,南宮家又無適齡女,你倒說說,從哪兒再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
游月明端正跪著,不吭聲。
何瑩也被兒子氣到了,一手抱著青青,一手指著他腦門兒罵:“你就是被那妖女迷昏了頭!”
游月明皺眉辯駁:“她不是妖女?!?
“怎么不是了?浮光界會雙修秘術(shù)的哪個是好東西?寂幻妖僧天天抓童男童女采補,修為蹭蹭往上漲。往前數(shù)個五百年,世上哪有寂幻這號人?搞不好那妖女就是寂幻的弟子!”
當年,何瑩看兒子從靈真秘境回來,金丹后期的修為暴漲成金丹大圓滿,立刻察覺不對。逼問得知,他與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修雙修。就此了斷也就罷了,偏偏兒子對那妖女上了心,遣散院子里所有侍女不說,天天茶飯不思,四處尋妖女下落。
十年過去,他非但沒忘,反而變本加厲,趁她夫妻閉關(guān),將林氏的婚約都給退了。
“你還犟嘴?”
游鶴年來了氣,操著戒尺將他一頓好抽。
何瑩看兒子挨打也心疼,可他這些年執(zhí)迷不悟,只好硬起心腸:“月明,你錯了沒有?”
游月明繃緊了臉部輪廓,沉聲道:“……無錯?!?
“啪!”
游鶴年用盡全力,戒尺都打折了。他氣喘吁吁地吹胡子,“你還有沒有話說?”
“有。”游月明疼得臉色發(fā)白,他抬起眼,音色虛軟,“爹,你那戒尺……洗過沒?”
太臟他受不了。
“冥頑不靈!”游鶴年聞言大怒,將彎曲的戒尺往地上一扔,用力拽起游月明衣襟,“你這個不孝子!去!把族人都叫來祠堂,上族法!”
一聽“祠堂族法”,何瑩臉色大變,著急去攔:“游鶴年,你是想要了兒子命嗎……”
“閉嘴!”游鶴年氣得雙眼赤紅,“你看看他現(xiàn)在,輕世傲物、自視甚高、還一身潔癖,哪有半點少主的樣子?就是你慈母多敗兒,把他慣出一身臭毛??!”
何瑩知丈夫是真怒了,頓時啞口。
叁人前后腳匆匆離去。
少間,楚若婷從角落里緩緩走出。她視線盯著地上彎折的鋼鑄戒尺,擔憂發(fā)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