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岫剛躲進(jìn)帷幔,邊聽屋外腳步雜亂。
那官人也不顧地上臟污,咕咚擺到在地,周圍丫鬟傭人,也都跟著跪下。
門扉吱呀,桿挑錦簾,一個紅衣玉帶的老爺,在下人簇?fù)硐?,緩步踏進(jìn)屋里。
“蒙老爹下降……”那粉衣“官人”嗑頭道,“女兒剛從外面辦事回來,失迎,恕罪……”
老爺聳鼻子嗅了嗅,打了個噴嚏,擺手笑道:“好呀,這滿屋腌臜味道,想必是辦了大事回來!”因喚左右,“給小姐換件干凈衣服,再去后廚,叫人胡亂燒碗面條給我吃吧!”
“遵命……老爹還不曾吃飯?”
“可不是!”老爺?shù)榷≈笓笓副亲?,嘆氣道,“朝廷上這幫酸子,夜說到明,明說到夜,全沒個正經(jīng),明擺要餓殺老朽——哦!告訴廚子,面不要亂七八糟澆頭,撈出來濃濃澆上勺生蒜汁就成!”
這要吃蒜汁面的老爺,不是別人,正是掌管天下兵馬的叁公權(quán)臣,高俅高太尉是也。
當(dāng)時,有濟(jì)州梁山泊賊首晁蓋、宋江,聚集兇徒惡黨,打劫城池,搶擄倉廒,為心腹患。
群臣就此事向高太尉發(fā)難,高老爺一面舌戰(zhàn)群儒,一面安撫圣上,直熬到夜里方散,飯也不曾吃。
片刻過后,下人端著蒜汁面來,又按下幾碟果蔬小菜。
同時,只見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位輕衣羅裳,粉面鳳眼的嬌媚娘子來。
高老爺看了,笑道:“還是我家小姐架子好,穿什么,便像什么?!?
粉官人此刻變回了高小姐,屈膝道了聲萬福,攬袖伺候老爹吃飯。
高老爺捧著蒜汁兒面,邊吃邊問道:“我兒,說正經(jīng)的,爹吩咐事,辦得如何了?”
“回老爹?!备咝〗阏溃昂航袢瞻輹藥孜惶嵝坦倮蠣?,都說獄里死囚多著,老爺若要,隨時伺候?!?
高老爺點(diǎn)頭道:“死囚容易,只是那要開腸破肚的‘主牲’,可有人選了?”
“已有了?!备咝〗愦鸬溃扒皫兹?,府上叁娘收了一個學(xué)唱的徒弟,此人生辰八字、出身品性,皆應(yīng)讖上言語,可擔(dān)‘主牲’之職也!”
花岫在帷幔下默默聽著,想起來時,街上雞籠里那花娘,哆哆嗦嗦,也是副待宰的樣子。
花岫后悔踢那一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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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高老爺放下碗筷,“事情宜早不宜遲,早些辦了吧,你爹我在皇帝面前,也好有個說法?!?
“女兒斗膽問父親……”高小姐瞥了眼帷幔,低聲道,“扶乩占讖之事,本來虛妄縹緲,只恐誤了父親大事。”
高老爺聽了,捋須一笑,捻起筷子,隨手往桌上一放,問道:“爹且問你,這是個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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