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野暗暗嘆氣,又有點惱,生氣地想,他哪里是要拒絕他,這個人講不講道理的?
到底被磨得心軟,抬起手臂回摟住他,克制著蠢蠢欲動的情潮,安撫道:
“真的沒有必要,等以后……”
他話音戛然而止,緩緩低頭,驚覺哪里不對。
掌下的肌膚滾燙得不正常,柔軟貼膚的睡衣緊貼著身體的曲線,后背竟然已被汗浸濕了。
他心里沒來由地一跳,不等齊鳴軒掩飾,抬手便按下了床頭電燈的開關。
臥室內(nèi)霎時燈光大亮。
齊鳴軒一顫,下意識便要扭過頭去。薛野豈會讓他躲?捉著他下巴逼他抬起頭來,目光凌厲地在他臉上掃視,見那臉龐果然也泛著異樣的潮紅,一雙眼睛濕蒙蒙的,濃密的眉毛和額發(fā)都散發(fā)著潮意,燈光下,竟顯出一種驚人的媚態(tài)。
“你……”
齊鳴軒羞恥地不敢和他對視,目光躲閃著央求:“燈,關燈啊?!?/p>
卻連唇齒間呵出的細微氣流都是燙熱的。
憑當下他們陷入僵局的關系,薛野怎么也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這是因他而起的反應。思及方才齊鳴軒去而復返的舉動,他腦海中驟然閃過一個近乎荒唐的念頭,難以置信道:
“齊鳴軒,你這是什么意思?”
齊鳴軒有些迷茫地看他,憑著本能答:“我想讓你高興一點。”
——讓他高興!
亂箭攢心也不過如此。薛野第一次知道言語能傷人到什么地步,他臉色驀地發(fā)白,仿佛從來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一樣狠狠瞪著齊鳴軒,好半晌,才從喉嚨里擠出可笑的一句:
“你覺得,這樣我會高興?”他簡直要忍不住發(fā)笑,咬牙切齒道,“齊鳴軒,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人啊?”
“沒有!”他語氣里的驚痛那樣明顯,齊鳴軒終于意識到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他急得額頭冒出冷汗,終于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想出了一個理由,慌道,“我只是怕你拒絕我!”
撒謊!
對于他說的話,薛野一個字都不信,盯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心底一瞬間幾乎生起恨意。
他把他當什么了?又把自己當什么?
在他為齊鳴軒的小動作而心旌搖曳的時候,齊鳴軒又在想什么?要怎么才能在和他上床時忍著不吐出來?
這太可笑了。
而他剛才竟然以為,齊鳴軒真的是想和他“試一試”,他竟然真的覺得他們還有可能!
剛剛回溫的眼神,又一寸寸地冷了下去,薛野用拇指壓住他被情欲灼得嫣紅的嘴唇,制止了他所有可能的狡辯,漂亮的眼睛里閃爍著痛怒和狼狽,口吻前所未有地透著寒意:
“老婆,和我上床,需要吃藥?我以前是沒有讓你爽過么?”
齊鳴軒也一下白了臉,用力撥開他的手,做著徒勞的辯白:“我真的沒有那么想,小野,我……”
磕磕絆絆,卻怎么也憋不出新的借口。他無可否認,在吃藥的時候,他確確實實就是這么想的。
“夠了?!毖σ叭虩o可忍地喝斷他,閉眼平復著急促的呼吸,冷冷道,“我想我們不適合繼續(xù)交談下去了,你出去吧?!?/p>
沒有動靜。
薛野咬咬牙:“那我走?!?/p>
他說著就要掀開被子下床,腳剛沾地,袖子就被一只手緊緊攥住了。
他想扯回袖子,那只手卻頑固地抓著不放。薛野神情愈發(fā)冷凝:“放、手?!?/p>
齊鳴軒一僵,卻堅持著道:“我不要?!?/p>
他思緒大亂,已想不出什么法子來挽救被他一再搞砸的局面。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薛野走!也不能讓薛野趕他走。
他必須、必須要留下來。
不然,不然……
他已經(jīng)沒勇氣看薛野的背影,淚水充盈眼眶,低著頭胡亂道:“你剛剛說,不會不理我的?!?/p>
又耍賴皮!
“好,你告訴我你要我怎么理你?”薛野轉(zhuǎn)過身,手指輕佻地捏著齊鳴軒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那雙眼睛泛著淚光,卻再也激不起他的絲毫心軟。心臟持續(xù)被憤怒和怨恨炙烤著,逼得他口不擇言,
“你都吃藥了,想必總不會以為我是個正經(jīng)君子吧?現(xiàn)在挽留我,是在求我上你么?”
齊鳴軒的臉色又白了一下,卻勉強地對他擠出一個笑容,故作輕快地說:
“對啊?!?/p>
他湊過去親薛野微涼的嘴唇,明明很柔軟的,是怎么說出那么傷人的話的?他想著,閉上眼睛,眼淚終于慢慢滑下來,貼著薛野的嘴角說,“我都可以的,小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