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fēng)吹拂,草葉輕動,晚來秋特有的淺淺蓮香拋灑在每一寸土地上方的空氣中,讓此地更加清幽脫俗,而石桌上的幾樣粥餐菜色,則是此間的一碗碗人間煙火,帶著塵世的滋味,待人品嘗。一切這樣平靜祥和,仿佛再尋常不過的一個早上??芍厣鴣淼哪橙?,并沒有忘記前一世的人生起落,哪怕只有她一個人記得。
唯有這樣的清晨,并不在她的記憶中。
顧采真換了身衣服,又洗漱完畢,推開廂房的門,就看到不遠(yuǎn)處,身著玉白常袍的年輕男子與身穿紅衣勁裝的少年分別坐于石桌對面,原本正說著什么,這會兒不約而同地側(cè)過頭看來。
白衣男子笑著對她點點頭,神態(tài)平和,溫文爾雅,視線輕柔若云;紅衣少年乍一看面無表情,但眼角眉梢因為一絲半點沒能掩蓋好的不服氣,倒更顯生機(jī)勃勃。
這是與在她的真言宮里熬了多年,總是郁郁寡歡的貞妃,和不忿忍恨的芳妃,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鮮活生動,又陌生。
他們在等她一起用早膳——單是這件事,前世就沒有過,還真是新鮮吶……顧采真心里再怎么冷笑嘲諷,面上都看不出來,她神態(tài)自若地走過去落座,口中說著毫無誠意的漂亮話:“師傅,師兄,久等了?!?
季芹藻笑了笑,見她換掉了被花正驍不慎燒穿袖子的淺黃色衣裙,重新?lián)Q了一身門派統(tǒng)發(fā)的煙灰色低階弟子服,在目光掃到她袖口的一道褶皺時,他溫潤的笑容不易察覺地微微僵了一瞬。如果他沒記錯——他自然不會記錯——這件衣服前天采真已經(jīng)穿了一次,不過她只是披著在床榻上倚了半日,所以才壓的半邊袖口起了頗深的一道折痕。嗯,她沒有穿它起身下床,并算不得臟……一邊這樣想著,季芹藻一邊強(qiáng)迫自己移開了視線,目光示意花正驍動手從粥甕中分盛些粥到顧采真的小碗里。
上輩子顧采真化作少年時,因為想要引誘季芹藻對她心動,所以很注意觀察他的神色舉動,幾乎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習(xí)慣,不管是后來將他囚于一夢谷好生調(diào)教,還是再后來把他帶回真言宮的冬去也封為貞妃慢慢折磨,她都沒有改掉這樣的習(xí)慣,反而樂在其中,因為看著他因為她的一舉一動給出反應(yīng),實在太有趣了。此時,她自然也感覺到季芹藻的目光有些奇特。但真的論起來,前世顧采真對季芹藻所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哪個不比“穿了隔天的衣服”來得“臟”得多,逼出來他的反感厭惡情緒自然也激烈得多。季芹藻如此心性溫柔堅韌的一個人,到后來不管在她的哪個身份面前,都會因為她強(qiáng)迫施加的情欲折磨侮辱,以及各種誅心刺骨之論,而反復(fù)瀕臨失控崩潰。所以,就算她知道季芹藻素來愛潔,當(dāng)初強(qiáng)迫他承歡時,也時常壓著他的唇口拉出唾液的銀絲再與他接吻,又或者故意射在他的身體里再惡意用手指攪弄勾出來抹在他的身上,就連射在他的胸前頸上的事兒,她也干過幾次。所以,這一時半會兒,她倒也料不到他看向她的這一眼里,包含了怎樣的微妙想法——畢竟,這種小小程度的所謂“不潔”,放在之前那是不值一提的,她壓根沒有在這方面被明晃晃地嫌棄過。
不過,顧采真迅速地想,她剛剛推開門看到這兩人似乎是在交談,此時季芹藻的一個眼神過后,花正驍就有所動作,可能是說了和她有關(guān)的什么事?
她不動聲色地思索著,眼見一碗熱氣騰騰的化濕粥擺在了她的面前,還有花正驍那怎么聽都跟鬼上身似的溫柔語氣:“師妹,請喝粥。”
她看著少年明朗俊秀的臉上硬拗出來的微笑,總覺得他下一瞬就要嘴角抽搐了——嗯,看他這么笑,她額角的青筋都有點要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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