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雀去倒座房給孫道平送吃食,回來時忍不住同容舒道:“還是姑娘想得周全,孫醫(yī)正見到食盒里有紅豆糕,喜得眼睛都要冒光呢,連連沖著我拱手道謝?!?/p>
這位孫醫(yī)正只要是紅豆做的糕點都愛吃,前世他在顧家的那幾天,容舒可是讓人給他做了不少紅豆糕、紅豆酥餅的。
容舒笑了笑,道:“可有將張媽媽喝的草藥渣子拿給他查看?”
“拿了。孫醫(yī)正又聞又嘗的,說這草藥應(yīng)當(dāng)對咳癥有效。這幾味草藥搭配的方子他隱約在某本古醫(yī)經(jīng)里看過,只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得回了太醫(yī)院方能確定?!?/p>
一邊的盈月聽見盈雀的話,憂心忡忡地望著容舒:“姑娘——”
容舒卻對她搖了搖頭。
“別擔(dān)心,不過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罷了。日后她若再來,尋個由頭打發(fā)了便是?!?/p>
她不懼林清月,只不過重活一遭,實在是不想同不喜歡的人打交道了。
主仆三人在院子里剛用完晚膳,容舒便去了東次間陪張媽媽說話。
等到盈月過來說孫醫(yī)正已經(jīng)施完針喂過藥,常吉也給二爺擦好身后,這才踱著步回主屋。
顧長晉換了身雪白的里衣,身上藥味兒極濃,他剛喝過藥,薄唇難得起了點血色。
容舒走過場似地問候了兩句,之后便由兩個丫鬟伺候著入了凈室沐浴。
凈室里白霧裊裊,盈月給她細(xì)細(xì)擦著身子,壓著聲音道:“姑娘的腰怎地又細(xì)了?明兒奴婢親自給姑娘做些蒸乳酪,每日吃上一碗,好生把掉了的肉養(yǎng)回來?!?/p>
一邊的盈雀“噗嗤”笑了聲,道:“我瞧著姑娘腰上掉的肉是跑旁的地兒去了?!?/p>
盈月瞪了瞪盈雀,她在這廂心疼姑娘呢,這小蹄子倒是在那廂滿嘴兒不正經(jīng)。
可經(jīng)盈雀一說,她也打量起容舒的身段,旋即笑道:“等這陣子忙過去,是該給姑娘裁些新衣裳了?!?/p>
從前的衣裳的確是不合身了。
凈室的房門緊閉,里頭又放了三面屏風(fēng),細(xì)細(xì)碎碎的說話聲被霧氣蒸得朦朧。
盈月與盈雀將聲音兒壓得極小,自是不知曉方才那一番話都叫外頭那病患給盡數(shù)聽去。
幾人出來時,往床榻看了眼,見顧長晉閉著眼似是睡熟了,動作便放得愈發(fā)輕。
鋪好榻又疊好被褥后,容舒便對兩個丫鬟無聲地?fù)]了揮手,讓她們吹燈出屋去了。
她在貴妃榻上躺著,卻怎么也睡不著。
檐月西斜,正清清冷冷地掛在窗頭外,整個窗子被照得亮堂堂的。
今夜月色甚美,就是有些擾人清夢。
貴妃榻?jīng)]得床帳,又臨著窗,這明晃晃的月光怎能不擾人清夢呢?
容舒?zhèn)攘讼律怼?/p>
說來也怪她自己,這扇窗原是覆著一面竹篾做的簾子的,她白日坐在這兒翻看嫁妝單子,嫌那竹簾擋了光,便讓盈雀拆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