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都是你們罪有應(yīng)得?！?
“林朝晟罪有應(yīng)得，蘇愿也罪有應(yīng)得。你們都活該啊，我也活該，但我讓我女兒也享受了榮華富貴，受到報應(yīng)又怎么了？可是望殊啊，你又做錯了什么……”
“哦，不對，你從生下來就是個錯誤，這可不是我說的，你別這么看著我……”
林母沖他丟下一個皺巴巴的日記本，大概只有手掌那么大，看起來頗有些年份，上面的封面早已發(fā)黃。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憐憫：“蘇愿的遺物都被我丟得差不多了，這個我一直舍不得丟。因?yàn)槲視r常好奇著，假如有一天你看到這個會是什么表情？”
她搬入林氏別墅后，曾經(jīng)里里外外毫無死角地將房子清理了一遍，勢必要將曾經(jīng)女主人的痕跡徹底抹除。而這本日記，便是她從林望殊生母——蘇愿的床底發(fā)現(xiàn)的。
也就是從那一日起，她窺視到了這個鐘鳴鼎食之家最骯臟下流的秘密。她惡心了一周，吃不下任何東西，看到老林的臉就發(fā)抖，老林似乎有所察覺，在一個晚上溫和而又甜美地關(guān)照了她的心理健康——她被裹著一層羊絨毯子，嘴里塞著毛巾，像皮球一樣被男人從客廳踹到了廚房，又從廚房踹到了吸收間。尖銳的皮鞋踢得她內(nèi)臟都快破裂，腦袋都要爆炸，頸椎都要斷掉，最終不小心撞到浴缸才昏死過去。
那次關(guān)照讓她閉緊了嘴巴，安靜地當(dāng)一個百依百順的花瓶。直到她看到自己的女兒，在暗中和他的兒子接吻。
那一瞬間，惡心的反胃感再次上涌，她都丟掉了手中的勺子，渾身發(fā)抖，好似又變成了那顆連哭嚎聲都發(fā)不出的皮球……
……
傍晚的天空，夕陽熄滅最后一抹余暉，遁入厚重的云彩。
三樓書房的燈沒有開，房間內(nèi)一片昏沉，僅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響起，緩緩攪動沉悶流淌的空氣。
這本日記并不厚，從蘇愿懷孕時起到自殺結(jié)束，有些地方被歲月侵蝕得早已模糊了字樣，有些本就是凌亂而糟糕的筆跡，反反復(fù)復(fù)，執(zhí)拗地重復(fù)著某個字眼。
「今天，天氣晴朗，心情不好。林朝晟來找我，我不想見他，可是外面在下雨，我又心軟了。我怎么會這么愛他，超過了愛我自己？這太可怕了，他一定對我下了咒語?！?
「今天他留下來了，一睜眼就看到他在枕邊，這種感覺真好?？墒俏液猛?，肚子好痛，哪里都很痛?！?
「去商場的時候，售貨員說我們眉眼好像，林朝晟說這是在夸我們有夫妻相……這個人不會臉紅的嗎？真無恥！」
「今天在餐廳，他突然向我求婚了……（此處筆跡較為混亂，筆尖顫抖）我好像答應(yīng)他了，天吶，我可能是在做夢……我終于要有自己的家了。從小我都是一個人，在國外被人收養(yǎng)長大，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曾經(jīng)我以為我一生都會探索身世，但是遇到了他以后，這些已經(jīng)都不重要，活在當(dāng)下不好嗎？觸手可及的幸福就在眼前，我怎么能不抓住呢？」
「婚禮好累……好累……怎么會有人二婚、三婚！累的我腳都要斷了，林朝晟給我揉了一會兒，不過揉著揉著又……哎呀，他可真夠不要臉的，但是我肚子還是不太舒服……明天去醫(yī)院看下吧?！?
「我去了醫(yī)院，我懷孕了……（筆跡混亂、字形扭曲）可是（此處被涂掉）他怎么能是我哥哥呢？親生哥哥？怎么可能呢？我們一個在美國長大，一個在國內(nèi)長大，我們的人生幾乎毫無交集，為什么會有血緣關(guān)系？我好像要瘋了，我看到他的眼睛就像看到了我自己，我要瘋了！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毫無反應(yīng)！」
「今天林朝晟給我做了早飯，把離婚協(xié)議藏了起來。我不肯吃飯，他便親自喂我……真的受不了，我實(shí)在是看到他就惡心，一想到我們做了那么多次，我簡直都要瘋掉了。所以我吐了他一身，他把我拽到浴室里洗澡，然后又強(qiáng)奸了我……」
「我要打掉孩子，預(yù)約了明天的手術(shù)?！?
「被發(fā)現(xiàn)了。他第一次對我動手……頭好痛，流了好多血」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這個日記本被我藏得太深，我自己都把它忘掉了。今天又想起來，是因?yàn)楹⒆映錾?。他長得很像我，也很像林朝晟，我在說什么？我們是親生兄妹，他肯定長得像我們。我可能要瘋掉了……林朝晟……抱著他給我看，跟我說孩子名字叫望殊……我又要吐了，令人作嘔的名字」
「他今天沖我笑，嬰兒也會笑得那么惡心嗎？我拒絕給他喂奶，林朝晟找了個奶媽，好像叫謝什么……」
「他哭得好難聽，我好想死，他能不能不要看著我，不要沖我張開手，不要像怪物一樣要奶喝！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這個孩子！誰來救救我！」
「望殊今天學(xué)會說話了，他喊我媽媽，我沖到廁所里吐了一地。林朝晟和奶媽在主臥做愛，奶媽叫謝芳」
「殺死自己的孩子犯法嗎？好像犯法。林朝晟看到我給孩子洗澡，把我打了一頓，又強(qiáng)奸了我。我沒有想要淹死他，只是在給他洗澡……殺死自己的孩子難道不行嗎？我生下他，我也能殺了他！林朝晟開始給我吃藥了，我有些困，先到這里吧……」
「他長得越來越像林朝晟，惡心至極?！?
「不要喊我媽媽！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看到他就惡心！聽到他說話就惡心！」
「怪物假扮成了我的孩子和我的丈夫！我該如何才能解脫？！我該如何才能解脫？！」
「我要解脫?！?
日記到這里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