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的風(fēng)帶著潮濕的氣息,透過車窗灌進(jìn)來,勉強(qiáng)能吹散些醉意。池橙探出頭,想迎面感受風(fēng),不期然和陸聞舟的視線撞個正著。
他從光源處款款走來,一步步走近車邊,走進(jìn)她的視線最中心。
陸聞舟象征性敲了敲車窗邊緣,不等她開口,就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后排趙瑜聽到響動睜開了眼,她誤以為前面的人是周凜安,朝車后座的椅背踢了一腳,“你怎么這么慢?”
陸聞舟伸手拉安全帶,啪嗒一聲中開口,“堵車?!?
語調(diào)很平淡,趙瑜的酒瞬間就醒了。
“陸聞舟?”
陸聞舟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手壓上方向盤,車子駛上國道,趙瑜才從震驚中開口,“周凜安呢?”
“阿拉斯加。”
“他跑那兒去干嘛?”
陸聞舟透過后視鏡看她一眼,沒回話。
大小姐向來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他沒心情跟她在這個問題上周旋,何況,他該透露的已經(jīng)透露了。
“你們吵架了?”
池橙沉默地聽完兩人的交談,在趙瑜詭異的消停中嗅出些不對勁。
趙瑜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否認(rèn),“可能吧?!?
她把外套蓋在頭上,儼然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樣,池橙見狀也沒再追問,目光轉(zhuǎn)向窗戶外。
一盞盞路燈交迭著從眼前掠走,光影朦朧下的樓宇虛虛實(shí)實(shí),矗立在遠(yuǎn)處。
剛喝的酒后勁上來,池橙頭抵在窗戶邊,一想起自己剛剛在江邊的話,就頭疼得厲害。
甚至不敢轉(zhuǎn)過去跟陸聞舟對視。
幸而他也默契地沒有開口。
……
“鑰匙?!标懧勚郯衍囬_到了趙瑜家門口停下,鑰匙丟給她。
趙瑜攏了攏肩頭的外套,站定后問:“那你們倆怎么回?”
“沒多遠(yuǎn),我們打車?!?
池橙連忙接話。
趙瑜遲疑了兩秒,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游走了兩秒,甩甩手,“行吧,隨意。反正陸聞舟也不能給你賣了?!?
他們一道兒走出小區(qū),池橙還沒在打車軟件上輸完地址,就被人桎梏住了手腕。
她擰眉抬頭。
陸聞舟眼神往前掃過,周師傅站在車前沖她點(diǎn)頭示意?!八湍慊丶遥俊?
這是今晚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池橙身子繃直,占最小的面積,略帶局促地點(diǎn)點(diǎn)頭,“麻煩你了。”
陸聞舟深深看她一眼,那一眼里有很多情緒,池橙有些慌亂地挪開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從他的眼神里看見了心疼。
池橙低下頭,視線鎖在手機(jī)屏幕小小的一方光亮上。
心里情緒翻涌。
車子停在盛安公寓門口,陸聞舟跟著下了車。
他們一前一后往小區(qū)里走,路燈把兩人的影子都拉長,陰影重迭在一起。
一直走到樓下,池橙才停住腳步轉(zhuǎn)頭,“今天麻煩你了,早點(diǎn)休息?!?
說完也不看他,快步走進(jìn)樓道里。
……
陸聞舟從沒哪一刻對煙草如此渴望,可惜出來的匆忙,隨手披上的外套里只有兩把冰涼的鑰匙。
他不是看不出來她今晚情緒的異常。
但所有的詢問探究在對上她有意躲閃的眼睛時,都被壓了回去。
她不想講。
人生僅有的幾次挫敗感,都源自同一個人。
心里的苦澀煩悶壓得他難以喘息。
電梯門緩緩打開,池橙和他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