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方休正好踏入御書房,瞧見地上茶杯的碎瓷片和龍椅上氣急敗壞的皇帝,一時蹙眉。
見方休而來,永興帝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暴脾氣,壓抑著怒氣開口說道:“老師,朕需要你的幫助?!?
“哦?”
方休應(yīng)了一聲,“陛下請說?!?
接下來的時間,永興帝將剛剛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方休,并且請求道:“朕想請老師,在幾日后的朝會上,公然參陳朝一本,陳朝這無恥之徒,竟然將燕王的兩個側(cè)妃,打入了教坊司充當(dāng)官妓,朕先前的旨意上可沒有這些,陳朝這是在公報私仇!”
聽完,方休先是挑了挑眉毛,吃了一驚。
但是很快,方休恢復(fù)正常,不怒反而隱隱有些喜色。
永興帝大為不解,雙手放在龍案上,“老師,您在笑什么啊?燕王有罪,朕已經(jīng)按照陳朝的要求,削王爵罰家產(chǎn),罰過了,可他不能牽連無辜啊,燕王側(cè)妃打入教坊司,這不是當(dāng)眾打我李氏的臉面嗎?”
方休卻絲毫不在意,叫御書房內(nèi)伺候的小太監(jiān)暫時退下。
他有些交心的話,要和皇帝說。
人走后,方休上前一步,語重心長地反問道:“陛下何故生氣?龍顏大怒!”
永興帝脫口而出:“陳朝在打我皇室的臉面???王氏和海氏身為燕王側(cè)妃,陳朝竟然將她們,將她們.....”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王氏和海氏怎么能去哪里?
方休毫不留情的打斷永興帝的話,臉色平靜道:“陛下想錯了,王氏和海氏不姓李,更不是皇室血脈,充其量只是側(cè)妃,又是妾室,有沒有無關(guān)緊要。”
“臣不但不會答應(yīng)陛下所請,上書參陳朝一本,而且還要說陳朝此事做的極好,為陛下挽回了些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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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興帝額頭浮現(xiàn)一連串的問號。
覺的自己被氣糊涂,耳朵也不好使了。
“老師,您在說什么呢?”
永興帝不解道。
方休淡淡道:
“陛下您細(xì)想,罪臣李玉在云州一事中,克扣大軍軍械糧草,險些致我大軍全線潰敗,這本是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人神共憤,本就該重罰。可此前,陛下只將罪臣李玉圈禁在府,處罰力度過于輕,此事已經(jīng)在朝中和民間引起不小的非議?!?
“朝臣和百姓都認(rèn)為陛下在為燕王脫罪。”
“如今,宰相陳朝親自帶隊抄家,將李玉的兩個側(cè)妃打入教坊司,世人會怎么看?朝臣又會怎么看?”
“陳朝公報私仇?”
永興帝試著答道。
“錯!”方休沉聲道:“世人不懂其中的門道,當(dāng)然會以為陳朝是在公報私仇,但朝臣卻會認(rèn)為,陳朝此舉是陛下授意,他們會覺得,陛下知錯能改,重重罰了燕王,不惜將李玉兩個側(cè)妃打入教坊司以表決心,重塑我大紀(jì)律法!”
永興帝想了想,年輕的面孔上滿是疑惑。
方休繼續(xù)道:
“所以,陳朝此舉,吃力不討好,是他自己擔(dān)了惡名,而挽回了陛下的名聲。”
“陛下應(yīng)該答謝陳朝才對?!?
永興帝皺皺眉,覺得哪里不對勁,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老師怎么向著陳朝?
向著那個大奸相?
以前,老師可是恨不得親自殺了陳朝的?
這到底怎么回事?
方休臉色平靜,說起另外一件事:
“前日的宴會上,陛下聯(lián)合廣陵王,欲給陳朝難堪,讓世人罵他抄襲,可最終結(jié)果,陳朝并無抄襲,是詩仙下凡。”
“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陛下做錯了,陛下應(yīng)該找機會給陳相賠個不是才對。”
“微臣深夜到訪,就是特來告知陛下一聲,大紀(jì)內(nèi)憂外患之際,陳相以一己之力苦苦支撐,實屬不易,陛下少年英才,就是,是.....”
說到這里,方休頓了頓。
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道:
“就是氣量有些小....陛下若能放下戒心,和陳相緊密配合,我大紀(jì)必定會更好?!?
說完,方休深深拜了下去,然后頭也不回地退了出去。
不敢去看永興帝的臉色。
該說的他已經(jīng)說了,只希望永興帝能聽進去,哪怕一句也好。
當(dāng)他得知陳朝做的那些“好”事后,方休只覺永興帝年輕胡鬧,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