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了呼吸,但臉龐到了最后,還是情不自禁地開始發(fā)燙,蒼白面頰就像染了層淡淡的胭脂,煞是好看。
“七殿下——”
雙魚遲疑了下,終于還是再次叫了他一聲。
段元琛終于回過神,見她雙目望著自己,神色迷惑,又仿似含了些嬌羞的少女之態(tài)。
他立刻覺到自己是失態(tài)了。臉竟然破天荒地感到微微一熱。
他此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更不至于在一個女子面前,失態(tài)到了這樣近乎失禮的地步。
段元琛并不習慣這種似乎突然便降臨到他身上的陌生感覺。
他極力顯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定了定神,望著她道:“你安心休養(yǎng)。我先走了?!?
他簡短地結(jié)束了和她的對話,吩咐宮女用心服侍好她,轉(zhuǎn)身便邁出了門檻。
……
皇帝回到行宮,便派人領(lǐng)著東祺來探雙魚,傳了口諭,好生嘉獎了一番。
當天晚上,皇帝下令提早結(jié)束鹿苑之行,明日一早便起駕回宮。
皇帝做了這么一個看似倉促的決定,但徐令并無半點意外。
事實上,從山上回行宮后,他就等著皇帝開口說回去了。
天命噬日,無論放在哪朝哪代,都不是一件能以尋常心來看待的事情,尤其對于以天子為別稱的帝王來說,更是和天兆不祥聯(lián)在了一起。
第二天,皇帝便離開了鹿苑。
雙魚因為剛受了傷,皇帝特準她留下養(yǎng)傷,將太醫(yī)和一個御廚也一并留下,許她傷勢好了再回去。
過了兩天,安姑姑竟然來了,說是奉命來這里服侍雙魚的。
雙魚從前曾聽六福提過安姑姑的身份,是故去的榮妃身邊的人,段元琛也是她從小看大的,如今又是宮中女官,分位非普通宮女所能企及,哪里敢要她伺候,再三推辭,請她回去。
安姑姑微笑道:“沈姑娘,莫說你此次受傷是為了救護皇太孫,便是沒這層,我來這里服侍你幾天,也是理所當然的。”
雙魚見她執(zhí)意不肯回,也只能作罷。自此別無旁念,更不知宮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一心養(yǎng)傷。每天躺在那里吃吃睡睡,日子過得倒也飛快,一轉(zhuǎn)眼便過去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了,她的傷勢恢復的很不錯,已經(jīng)可以自己下地慢慢走路了。
已經(jīng)躺了這么久,太醫(yī)的吩咐,讓她每日早晚緩行一炷香的功夫。
……
這日傍晚,晚霞燦爛,雙魚在兩個宮女的陪伴下出了屋,慢慢地沿著湖邊散步。
其時已經(jīng)入秋。湖畔楓林被秋色層層地染紅,一陣風過,湖面在夕照里泛出金色波光,四周安靜,只聞晚風穿過樹葉的簌簌之聲,風景靜美若畫。
雙魚很喜歡這一片的晚霞,從被太醫(yī)準許下地后,每天傍晚都會到這里散步。
她走了一段路,覺得腳有些累了,便停了下來。
一個宮女往湖畔的一塊平整石頭上鋪了塊帕子,扶著雙魚坐了下去。
雙魚面向夕陽坐了片刻。
一片楓葉地從樹梢飄落,悠悠蕩蕩,最后落在了她的膝蓋上。
雙魚拈起楓葉,像花兒一樣地湊到鼻端嗅了嗅,忽然聽到宮女低低驚呼了一聲:“七殿下!”轉(zhuǎn)頭,見宮女已經(jīng)跪了下去。
段元琛就站在她身后的那條楓道旁,在看著她。
他仿佛剛剛行路而至,身著田獵所用的玄色弁服,右手手掌里還纏著條馬鞭。晚風微微拂動了他的衣角,他的身影清雋而挺拔。夕陽卻又將他整個人籠罩住了,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光暈。
雙魚吃了一驚,睜大眼睛望著他,最后慢慢地從石頭上站了起來。
段元琛開始朝她走了過來,越走越快,在她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應該向他見禮時,停在了她的面前。
“我經(jīng)過附近,想起你還在這里養(yǎng)傷,故順道進來,問一聲你的傷勢。”
他注視著她,慢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