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魚被隨從護著一口氣奔出去了幾十里,見后頭沒人追上來,這才緩了下來。
六福臉色發(fā)白,停下來后,不住喘著粗氣,口中道:“怎么辦?怎么辦?那些人那么多,王將軍他們敵得住嗎?會不會出事?”
和雙魚同行的幾個王大鶴的人也面露擔(dān)憂之色,只是有命在身,后頭情況如何不知曉,也不敢在這里停留太久,歇了片刻,就催雙魚繼續(xù)動身。
雙魚無奈,只得繼續(xù)上路,一路不住回頭張望,心里盼著王大鶴他們逢兇化吉。又走了十來里路,后頭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幾個小點,仿佛有人追了上來,隨從急忙帶著雙魚和六福躲在了沙丘后。等對方靠得稍近些,認出正是王大鶴等人,大喜。
王大鶴和雙魚匯合,見她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指著同行的榮平笑道:“沈姑娘,這位容小將軍,便是都護大人府上的公子。方才幸而榮小將軍及時趕到?!?
雙魚看向王大鶴身后的那位與表兄盧歸璞年紀相仿的少年,見他皮膚微黑,劍眉挺鼻,一種少年英雄的氣度撲面而來。這會兒坐在馬上,視線正落在自己臉上。
一路過來,她也早聽六福提及,說榮恩將軍有個兒子名叫榮平,現(xiàn)在也跟隨他一道在庭州。知道這位便是容家公子,不敢怠慢,朝他見禮并致謝。
十年前榮孝誠老將軍病卒大理寺監(jiān)牢中后,榮恩依然在庭州任職駐守。幾年后,十五歲的榮平也跟隨父親到了庭州。
這里是關(guān)外,因著氣候地理的緣故,女子大多身高體健,且皮膚難免粗糙些,少有像雙魚這樣柔美的女子,何況還如此驚人的美貌,榮平一眼看到,便有些定住了,一時挪不開眼。連雙魚向他施禮也忘了回。
邊上王大鶴見狀,忍住心內(nèi)暗笑,扯了扯榮平衣角道:“榮小將軍,沈姑娘向你道謝呢!”
榮平這才回過神,有點窘,連黑臉膛也能看出泛了點紅暈,忙忙地翻身下馬擺手道:“沒關(guān)系!原本便是我的職責(zé)!我此番隨我表兄出來就是為了清剿這些流盜!沈弼將軍我也知道。原來你就是沈?qū)④姷呐畠喊?!你怎么會突然來了這里?”
雙魚聽他提及“表兄”,知道應(yīng)就是七皇子段元琛,只不過段元琛在庭州多年,想必兩人關(guān)系親近,所以他便直接以“表兄”代替七殿下的稱呼。便含笑道:“實不相瞞,我此番來庭州,原本就想找七殿下,有件事須得七殿下幫忙。”
榮平早看見了和雙魚一道的六福,認出他是太監(jiān),心里便猜到她此行應(yīng)與宮中有關(guān),笑逐顏開:“這容易呀,不用到庭州,晚上你就能見到他了!走吧,我給你帶路!”
雙魚歡喜,心里又有點惴惴。面上卻沒表露,只含笑再次向榮平道謝。當下一行人掉頭折回去,路過方才打斗之地,帶上了受傷之人,一道隨榮平往西北方向而去。約莫走了百里的路,將近天黑時分,終于抵達了一個名叫長風(fēng)的小軍鎮(zhèn)。
段元琛前兩日過來的,暫時就駐這里。
榮平帶著雙魚往鎮(zhèn)里去,吸引了無數(shù)目光跟隨。
長風(fēng)鎮(zhèn)是個下鎮(zhèn),因為地方小,其實就相當于一個常駐的兵營,鎮(zhèn)子中間就只修了一條長約幾百米、能并排行走七八匹馬的石板道。
雙魚隨榮平很快便到了一座相較于兩旁房屋要大些的營房前,停了下來。
榮平帶雙魚進去,卻發(fā)現(xiàn)段元琛不在。只得又出來,問一個士兵。士兵說午后七殿下便和鎮(zhèn)將一道離鎮(zhèn)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
方才跟隨榮平進入營房,雙魚心情既緊張又激動,沒想到撲了個空,出來聽這士兵這么說,心里難免略微失望。
“我給你安排個住處吧。你且落腳下來,等我表兄回來就行。”榮平陪著出來出來時,熱心地道。
“多謝榮小將軍了?!贝丝桃仓荒苓@樣了。
“沒事兒!你別和我這么客氣?!睒s平樂呵呵地道。
……
雙魚隨榮平離開營房找人安排今晚住的地方,與六福等在路邊,聽著榮平和那人說話時,遠處鎮(zhèn)子的盡頭,一片紅色如同烈火的西下夕陽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隊人馬的身影。
已經(jīng)多日沒有下雨,天干燥無比,即便是夕陽余暉,正對著眼睛的話,也依然有些不適。
雙魚扭頭,微微瞇著眼,看著那一行人馬踏著石板路疾馳而來,很快停在方才她出來的那座營房前,當先有個男人翻身從馬上下來,身后的人也跟著紛紛下馬。下來后,這男人并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停在了那里,和跑過來的一個士兵說著什么。
因為中間隔了將近數(shù)十丈的距離,加上夕陽晃眼,雙魚也沒看清那男人的臉,依稀見到個側(cè)影,只覺他身量頎長,背影挺拔。說完了話,那男人把手中馬鞭遞給隨叢,與邊上一個同行的看起來像是鎮(zhèn)將的戎衣漢子一邊說話,一邊轉(zhuǎn)身往營房里去。
“殿下回了!”
邊上有士兵忽然喊道。
雙魚心一跳,呼吸也突然隨之停滯了下。
榮平扭頭看了一眼,臉上立刻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