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苯淝榈?。
愛茉點了點頭:“大師可還有話對我說?”
“并無?!?/p>
“那我就告辭了?!睈圮缘?,說著,便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夫人……”戒情此時卻轉(zhuǎn)過了身。
晨光照耀下,他的面容白皙儒雅,目光中卻有無法言表的猶豫與絕望,愛茉回身看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半晌,她勉強笑了笑,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抬起頭輕輕吻上了他的唇。
“大師保重。”她輕聲道,繼而轉(zhuǎn)身離去。
風起,落花紛飛,她看他的最后一眼,是紛飛花瓣中站在門內(nèi)孤獨的白色身影。
而此時,兩年后,他就坐在她不遠處,氣定神閑,從容不迫。
這時,無心大師的經(jīng)已講畢,眾人各自謝了,又有人去與大師聊天,愛茉端坐了許久有些累了,只見有幾位夫人小姐趁機尋柳云尚與程敏之聊天,又見小郡主愁眉不展地坐在原地發(fā)呆,再抬頭,卻見武從雪已向無夜走去。真是好一番風景。
愛茉笑了笑,便徑自拿了團扇施施然地向殿外走去,繞過大殿一側(cè),便是一處山崖,此時正逢盛夏,只見郁郁郁蔥蔥滿是樹木,那懸崖絕壁上,也開遍無名小花,淡淡的草木花香佛面而來,甚是怡人。她一路緩步前行,一路只折了幾枝花草在手中,直來到一株古木之下,只見那樹遮云蔽日,葉大根深,風動之處,枝葉響動,不遠處鐘聲悠悠,空山絕響。
聽了一會兒鐘聲,愛茉只覺得心底清涼無比,于是轉(zhuǎn)身向回走去,可卻只見不遠處,一個僧人緩緩行來,見了愛茉,這才站住。
風起,吹起地上片片落葉,他面容俊美,神情不變,只念了聲佛道:“夫人可好?”
愛茉淡淡笑了笑:“戒情大師還認得我?”
戒情不語,愛茉又道:“大師何時閉關出來?”
“三個月前?!?/p>
愛茉聽了這才道:“可否躲過這一劫?”
戒情只垂了眸道:“夫人為何獨自出來?師傅說過,這里外人不得踏入。”
“原來你是尋了我來趕我走的?!睈圮孕Φ溃骸按髱熆烧鏌o情?!?/p>
戒情不答,只道:“夫人還是回去吧?!?/p>
愛茉見了,于是道:“也罷,大師請帶路?!庇谑乔靶辛藥撞絹淼浇淝榈拿媲?。
戒情自轉(zhuǎn)了身向后走去,愛茉便跟著他,回到來時路上,卻有一處窄路,戒情腳步走的快了些,愛茉便沒跟緊,卻被那一枝樹勾住了衣袖,手中的團扇便掉到了臺階下。
“大師慢走?!睈圮圆挥傻?。
戒情轉(zhuǎn)過身來,見愛茉獨自站在路上,旁邊石階下,正是她手上的水墨團扇。
愛茉也不急著拾起,只看著他笑道:“您走的太急了。”
戒情看了看那團扇,又看了看愛茉,只垂了眼眸道:“夫人先回去,一會兒自有人歸還與您?!?/p>
愛茉見他不敢看自己,于是提了衣角笑道:“大師何必如此無情,佛祖說過‘色即是空’,何況是一把扇子,大師真的不替我撿?”
戒情不語,只轉(zhuǎn)了身道:“夫人請回罷?!?/p>
愛茉倒被他氣樂了,于是徑自提了衣角走過去道:“罷了,我看您還是閉關去吧?!闭f著,便要下臺階去拾扇子,可那臺階本就建在懸崖上,甚是陡峭,愛茉寬衣廣袖,又哪里下得去,可話既已說出去了,倒不好在那和尚面前丟了臉面,于是自向臺階下走去,可還未等她邁步下去,卻只覺得手臂被人拉住,緊接著被連人抱起,瞬間只覺眼花繚亂,進而卻重新落到了地上,她定了定神,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戒情橫抱在懷中,而那扇子,不知何時已放在她身上。
愛茉見了,便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拿了扇子,半掩了面笑道:“大師好身手?!?/p>
戒情這次倒抬起眼來看著她,愛茉見了,笑的多情,只用染了紅色蔻丹的手指挑了他的下巴吻了吻他道:“大師難道真的忘了我?”
戒情不語,卻低下頭吻了下來,愛茉摟住了他的頸,笑的嫵媚。
她并缺這樣一個男人,只是缺一個讓所有人信任的人,既戒不了對她的情,他便是她的人。
一吻已畢,愛茉瞇著眼笑的愜意,只道:“今天晚上我要宴客,大師可否一同前來?”
戒情看著她不語,愛茉卻用扇子敲了他笑道:“就這么說定了,不許爽約?!?/p>
是夜,愛茉在自己的院落中請眾人賞月,席間到的客人甚多,只是不見梁北戎,明若夫人于是笑著問愛茉:“別是你這小蹄子撒謊罷了,這梁公子是出了名的不愛交際,哪里是你我能請得來的?若是不來,便要狠狠罰你。”
愛茉聽了,只把玩著手中團扇上掛的荷包道:“夫人且等等看再罰我不遲?!?/p>
此時小郡主也已到席,聽了這話,不由得輕咳了兩聲,愛茉忙親自倒了茶遞過去道:“殿下可覺得不舒服?我讓人取了厚衣裳來。”
明月郡主連忙推辭,只接過了茶,可目光一轉(zhuǎn),卻見了愛茉扇子上的荷包,于是臉色一變,只勉強笑道:“夫人這荷包倒是精致,哪里得的?”
愛茉見了,也淡淡一笑:“是梁大人戴著的,我見樣式特別,便要了來,他只說一個親戚給的,隨手便送了我,郡主若是喜歡,便拿去?!闭f著,解下來遞給明月。
小郡主拿著那荷包,臉上神情不定,不由得又咳了兩聲,只端了茶喝下,這才作罷。
愛茉見她喝了茶,便笑了笑。
這時一旁的明若夫人道:“聽說柳公子與程公子幾位在別院設了宴,梁公子不會與他們同去了罷?!?/p>
“倒也是?!睈圮灾荒弥柰霌苤撬系牟枞~道:“這么說倒可惜了,聽聞小郡主十分愿意聽些佛家的因果,今天我可是請了方丈大師的得意弟子戒情大師一同來,梁公子隨侍小郡主身邊,又怎能不來?”
聽了這話,明月臉上陰晴不定,聽握著那荷包,偶爾向門前望去。
她這里正神思恍惚,卻只見門前人影一閃,一個僧人翩翩而與,而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梁北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