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也忍不住被逗笑了,打趣道:“好不習慣啊,我都喊習慣嫂嫂了……”
“沒事,總會習慣的。”
會習慣的。
許承宴的離開,沒有激起任何水花。
賀煬沒有任何反應,電話也沒打,連消息也沒發(fā)。
就好像身邊從來不存在這個人一樣,不聞不問。
周末的時候,賀煬去了馬場。
池逸和幾個公子哥已經上馬,似乎是準備比賽玩玩。
沈修竹身體弱一些,不能做劇烈運動,安靜坐在長椅上。
賀煬也沒過去玩,就坐在沈修竹身邊,視線望著前方,就好像對周圍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跑馬道上,池逸已經跑完了一圈,看到賀煬跟沈修竹一直坐在休息區(qū),于是停下來,坐在馬上,喊著:“賀少來不來?”
“不去了?!辟R煬的反應有些冷淡。
池逸下馬,問:“賀少這是怎么了?這幾天心情不好?”
賀煬沒回應。
池逸也習慣賀煬這個態(tài)度,拿毛巾擦了擦汗,隨口問道:“宴宴呢?沒把宴宴喊過來嗎?”
賀煬還是沒回應。
倒是一旁的沈修竹低聲回道:“吵架了?!?/p>
“還在吵???”池逸有些意外。
另一個公子哥剛好路過這邊,問:“吵什么???誰吵架了?”
池逸:“說的宴宴,還在跟賀少鬧別扭呢?!?/p>
“還在吵?”公子哥臉上也露出一絲驚詫,“宴宴膽子這么大?平時看不出來啊……”
“正常啊?!背匾莸故遣灰馔?,嗤笑一聲:“越是平時默不作聲的,就越喜歡憋個大的?!?/p>
“宴宴怎么回事?”公子哥皺了皺眉,還是第一次看到許承宴跟賀煬冷戰(zhàn)這么久。
畢竟五年來,許承宴在賀煬面前一直都是百依百順,兩人感情一直好。
“可能是急了吧?!背匾萋詭钜獾囊暰€望向沈修竹,“想要個名分,逼賀少表態(tài)呢。”
公子哥牽著馬走過來,隨意道:“現(xiàn)在的小情人都精明得很,不是要錢就是要名分,貪得不行?!?/p>
“行了。”賀煬冷冷打斷。
其他人頓時不敢出聲。
“你們玩?!辟R煬起身,轉身離開了休息區(qū),準備回去。
賀煬離開馬場,坐在車上時,拿出手機。
手機上都是工作消息,賀煬迅速掃了一眼,沒看到許承宴的消息。
賀煬又點開通訊錄,停在了許承宴的界面。
不過最終,賀煬還是沒有撥出號碼。
就只是一場冷戰(zhàn)而已。
鬧了別扭,要離家出走。
不管怎么樣,最后還是會回來的。
只不過這場“冷戰(zhàn)”,持續(xù)時間比賀煬想像中的還要久。
已經半個月時間過去,兩人沒有任何聯(lián)系。
“還沒和好?”
酒吧里,一群公子哥討論著許承宴的事情。
“這都多久了啊……我記得上個月的時候,宴宴不就是離家出走了嗎?”
“算了,走了就走了,賀少換一個就行了……”
“宴宴那個性子,估計是要個名分吧?!?/p>
賀煬聽著四周的議論聲,沒多少反應,自顧自的喝著酒。
包廂里的話題換了一個又一個。
從許承宴討論到小情人,從小情人討論到網紅模特,再從網紅模特討論到車子手表……
賀煬沒有參與話題,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離開酒吧的時候,賀煬有些喝醉,坐上車,閉著眼休息。
司機坐在前排,熟練的朝公寓方向駛去。
賀煬安靜望著窗外,有些出神。
可能是喝多了酒,大腦不夠清醒。
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時,賀煬突然開口:“換路?!?/p>
司機愣住,小心翼翼問:“去哪???”
賀煬報了個地名。
于是司機轉道,繞了大半個城區(qū),來到城市另一邊,停在一處小區(qū)外面。
查到許承宴的新住址并不是很難,只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過來。
已經很晚,路邊都沒有多少人。
賀煬在車上坐了很久,沒有下車,就只是望著小區(qū)入口。
而就在賀煬剛準備讓司機返程時,突然在路邊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許承宴手里提著一袋啤酒,朝小區(qū)入口走去。
賀煬下車,在路邊喊了聲:“宴宴。”
不遠處,許承宴停下腳步,回頭望過來,臉上還有些意外。
賀煬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停在青年面前。
“先生?!痹S承宴的眼睛彎了起來,聲音語氣也還是和原來一樣。
賀煬點燃一根煙,問:“什么時候回來?”
許承宴愣住,語氣還有些不確定:“回來?”
“都半個月了,也該玩夠了?!辟R煬看了一眼小區(qū),“明天搬回來?!?/p>
“先生?!痹S承宴微微有些疑惑起來,“我以為……我們已經分手了?!?/p>
許承宴垂下眼,補充了一句:“如果算得上分手的話?!?/p>
“你還在鬧什么脾氣?”賀煬皺眉,直接問道:“你想要什么?要錢,還是要名分?”
“先生,我不想要那些。”許承宴輕嘆一聲,“就只是想分開,覺得不太合適?!?/p>
“先生之前就說過的,我們從來就不是在一起的關系?!?/p>
“既然不是在一起的關系,以后還是分開吧。”
賀煬越聽越煩,上前一步,出聲打斷:“許承宴——”
許承宴卻是后退了一步,跟賀煬保持距離。
賀煬神情冷了下來,轉身離開。
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這場冷戰(zhàn),持續(xù)了很久。
賀煬依舊沒打過電話,也沒發(fā)過消息。
就只是在公寓里,等許承宴鬧夠了回來。
公寓里少了一個人的生活用品,不過那人的生活痕跡卻沒有消失。
墻上掛著許承宴挑選的油畫,書房抽屜里的草稿紙上還有許承宴隨手留下的涂鴉,就連臥室里,也還殘留著許承宴身上的氣息。
偶爾賀煬也還是會開車繞到城市另一邊,停在路邊不起眼的角落里,注視著小區(qū)入口。
有好幾次,賀煬看到許承宴從小區(qū)里出來。
許承宴也認出了路邊的車子,知道賀煬在里面。
不過兩人一次都沒有說話。
賀煬每次都是坐在車里,而許承宴則是繞路避開車子。
直到一個月后,賀煬還是打破平靜,下車在小區(qū)門口攔住了青年。
“什么時候回來?”賀煬再次逼問。
許承宴沒回答,微微低著頭。
賀煬有些生硬道:“回來之后,我們可以結婚。”
許承宴愣住,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先生?”
“我們結婚?!辟R煬又重復了一遍。
許承宴再次沉默。
賀煬:“搬回來?!?/p>
許承宴張了張口,還是說道:“結婚,是要和喜歡的人結婚?!?/p>
許承宴抬頭,問:“那先生呢?先生喜歡我嗎?”
賀煬沒有直接回答,不過還是應了一聲,算是承認。
許承宴卻是問道:“先生確定這是喜歡,而不是習慣?”
哪怕是一支筆,用了五年,突然弄丟的時候也還是會有些舍不得。
不是喜歡,是習慣。
“不是習慣?!辟R煬糾正。
許承宴沒有爭辯這個話題,而是問道:“那沈修竹呢?”
“先生和我結婚了,沈修竹怎么辦?先生不是把我當成他的替身嗎?”
賀煬怔住,皺眉道:“我沒把你當替身?!?/p>
“是嗎?”許承宴沒有追問,感嘆道:“不管怎么樣,他在先生心里,也還是最特殊的那個。”
賀煬:“你不喜歡,我以后不見他?!?/p>
許承宴卻是笑著搖頭道:“還是算了吧……”
這個答案,有些遲了。
要是他能早一點聽到就好了……
許承宴側身,不再打算交談,想從賀煬旁邊經過。
賀煬伸手握住青年手腕,手上越來越用力。
“搬回來。”
許承宴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視線緩緩上移,對上了賀煬的視線。
“先生,賀先生?!痹S承宴的神情很認真,又換了稱呼,“賀總。”
賀總,一個禮貌而又疏遠的稱呼。
許承宴移開了賀煬的手,“賀總,以后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吧,就當是和平分手?!?/p>
“我沒同意!”賀煬有些失態(tài)。
“賀總不是已經同意過了嗎?”許承宴的語氣變得有些疏遠起來,提醒道:“上次在電話里,賀總說過的,讓我別回來了。”
“以后就當是陌生人,就還是和原來一樣。”許承宴轉身離開。
反正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現(xiàn)在只不過是糾正關系,回到原點而已。
“宴宴!”
許承宴聽到了身后的聲音,沒有回頭,像是沒聽到一樣。
賀煬怔在原地,看著那道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好像,把他的宴宴弄丟了。
“宴宴!”
賀煬從床上突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心口處還有些空蕩蕩的,像是失去了什么東西。
腦海里最后的畫面是青年毫不猶豫離開的身影,不管他怎么挽留都沒有用。
賀煬坐在床上,呼吸急促,大腦一團亂,還沒緩和過來,胸膛里的心臟也是跳個不停,一時分不清是夢境和現(xiàn)實。
“宴宴……”
已經是深夜,四周黑漆漆的。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身邊也傳來一道熟悉男聲——
“怎么了?”
那道男聲帶著一絲沙啞,迷迷糊糊的,似乎是還沒睡醒。
賀煬一怔,朝身旁望去。
青年撐起身子坐了起來,還沒睡醒,伸手揉了揉眼睛,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賀煬上前,把人緊緊擁在懷里。
“宴宴。”賀煬枕在肩上,情緒有些不穩(wěn)定,一遍遍喊著:“宴宴……宴宴……”
許承宴還有些懵,揉著賀煬后腦勺,問:“做噩夢了?”
“嗯。”
“沒事了?!痹S承宴回摟住身前的人,安安靜靜的當個抱枕被抱著。
賀煬的力度很大,抱了很久,似乎都不打算分開。
許承宴試探著拍了拍賀煬的后背,提醒:“可以了?!?/p>
“再抱下?!辟R煬埋在頸間,聲音悶沉。
許承宴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每次都說我像小孩,明明你才像……做噩夢了,還要大人抱著哄?!?/p>
賀煬沒有反駁。
許承宴在賀煬肩膀上拍著,用哄小孩的語氣哄著:“小朋友乖,別怕。”
賀煬的情緒逐漸穩(wěn)定,忍不住側頭,在青年唇邊親吻著。
許承宴配合著賀煬親吻的動作,隨口問:“做了什么夢?”
賀煬的動作僵住。
許承宴從賀煬懷里出來,又看到賀煬臉色蒼白,一時好奇,“臉色這么白……到底夢到什么了?”
賀煬低頭,握住青年的手,不知不覺摸到無名指的婚戒,輕聲道:“夢到你不見了,找不回來了?!?/p>
“沒事?!痹S承宴回握住賀煬的手,主動上前抱住賀煬,“現(xiàn)在找回來了?!?/p>
賀煬閉上眼,擁著懷里的青年,在耳朵尖上親了親。
嗯,已經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