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許盛凌亂，和許盛只隔著一條過道并且清楚聽到“函數(shù)題”這三個字的邵湛也好不到哪兒去。

饒是邵湛再冷靜，也不敢去想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邵湛進班之后在李明勇恐懼的目光下把椅子拉出來，身上這件衣服是許盛從衣柜里翻出來扔給他的，選的是一件相比之下圖案比較簡單的T恤。

邵湛并不適應(yīng)這種寬大領(lǐng)口。

他抬手，往后拽了拽衣領(lǐng)，不知怎么地，腦海里浮現(xiàn)的居然是剛才許盛穿校服的模樣。

許盛這個人，盡管名字和臉他一度對不上，也知道些關(guān)于他的傳聞。

不穿校服這件事在高一鬧得沸沸揚揚。

邵湛并不在意這些，但在寢室換衣服之前意外經(jīng)過鏡子也還是怔了怔。

許盛穿校服的樣子……和想像的不一樣，或者說，完全讓人意想不到。要是六中任何一位老師或同學(xué)那會推開門進來，估計也會當場怔住。

鏡子里的少年一身藍灰色校服，仍不掩鋒芒，卻也襯出幾分平時看不到的學(xué)生氣，他個子本來就高，天生的衣服架子。

穿校服的“壞學(xué)生”走在校園里回頭率能比現(xiàn)在還高出一截。

邵湛換完衣服，反應(yīng)過來他現(xiàn)在似乎是全校唯一一個見過許盛穿校服的人。

等邵湛把關(guān)于“許盛穿校服”這個念頭甩出去，跟他隔著一條過道的、曾經(jīng)的同桌還在期盼“邵湛”回應(yīng)這道函數(shù)題。

邵湛低聲“咳”了一聲，示意許盛不要亂說話。

許盛緩緩閉上眼，他現(xiàn)在壓根不知道該說什么。

邵湛同桌的眼神，熾熱，羞怯，又飽含期待。

這位同桌一看就是學(xué)神的頭號迷弟，事實也的確是這樣，從座位表出來的那一刻，邵湛同桌的心情就彷佛沖上云霄，幸福砸暈了他！

雖然邵湛平時壓根不怎么搭理人，但能夠坐在偶像旁邊和他一起學(xué)習(xí)、共同進步，已經(jīng)是莫大的榮幸。

而許盛此刻的心情，難以言喻。

他陷入短暫的沉默和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迷茫里。

他是真不會。

他不光這道題目不會，那本綠皮題冊翻遍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一道題目是他會做的。

但他總不能說：你等會兒，我去幫你問問“許盛”。

許盛背單詞的時候手里裝模作樣捏了根筆，這會兒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幾根手指帶著筆轉(zhuǎn)了一圈——其實從其他人的角度看，他現(xiàn)在這樣簡直淡定又從容。

“就是這個，第三小問，”同桌又鼓起勇氣，拖著座椅往他這邊湊近了點，“能不能通過取對數(shù)或者證明單調(diào)性來解？”

許盛迷茫程度加重。

對數(shù)和單調(diào)性又他媽是什么。

這幾秒時間，或許是許盛人生中最漫長的幾秒鐘。

他腦海里先是爭分奪秒爆了幾句臟話，然后在一片頭暈?zāi)垦ｉg開始思考：該說點什么，要不然夸一夸你這個思路不錯？

……

好在許盛應(yīng)變能力還算可以，心理素質(zhì)也強，不然也不會跟顧閻王你來我往斗了一整年，除了穿校服以外其他違法亂紀的事兒很少被抓。

最后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和方案全都消散了，許盛意外地冷靜下來。

他捏著筆又不緊不慢地轉(zhuǎn)了一圈，在同桌越發(fā)期盼的目光下開了口：“這題你都不會？”

同桌：“……”

隔著一條過道的邵湛：“……”

許盛這一招打得太狠，先發(fā)制人，邵湛同桌聽后羞憤低頭。

許盛又說：“我不是不愿意教你。”

邵湛同桌重獲希望，又猛地抬起了頭。

許盛說到這頓了頓，然后手里的筆又轉(zhuǎn)了一圈，他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出一句屁話：“只是我不想剝奪你獨立思考的能力?！?/p>

許盛對著那道他看都看不明白的第三小問裝模作樣思考了兩秒，然后習(xí)慣性低頭咬開筆帽，在他唯一看得懂的“正整數(shù)”三個字上劃了一個瀟灑的圓圈，把這個條件給圈起來了，也不管圈得對不對，咬著筆帽說：“這樣吧，我給你劃個重點，你先自己思考?！?/p>

許盛隨手劃完重點又把筆帽了蓋回去，以大佬般的姿態(tài)扔下一句：“你先想，學(xué)會獨立思考?！?/p>

“多看題，感受出題人的用意，題讀百遍其義自見這個道理聽過嗎？算了，聽沒聽過不重要，現(xiàn)在你聽過了?！?/p>

許盛說完自己都想為自己這番操作喝彩！

邵湛同桌眼底閃爍著感動的眸光：“學(xué)神……”

許盛大言不慚：“不用謝，應(yīng)該的?！?/p>

“……”

邵湛抬手撐著額頭，松一口氣的同時，也實在聽不下去了。

許盛說的雖然全是屁話，但乍一聽還真是那么回事，而且勝在氣勢，唬得人一愣一愣的，邵湛同桌果真開始對著第三小問抓耳撓腮苦思冥想。

許盛趁機慢悠悠起身，從教室后門走出去了，出去之前暗暗踹了一腳邵湛的椅子，壓低聲音道：“你出來?！?/p>

兩人在樓道口秘密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