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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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生轉(zhuǎn)過頭看他,以為他在笑自己,面容卻是嚴肅內(nèi)斂,目光不能再認真。
“不是蟲子咬的,難不成還是人咬的?沈公子真會說笑?!焙躺傩陕?,試圖緩和氣氛。只要和這人站一塊,免不了尷尬。
跟前人盯著她,視線交融黏稠,并未言語。
有什么好看的。禾生嘟囔一句,抬起手用袖子擋住臉,正好阻攔他的目光?!拔疫€有事,先走一步?!?/p>
卻在這時沈灝扯住她的袖子,食指往下一拉,整張臉湊上前去。
她清晰地看見他長長的睫毛近在咫尺,嘴角勾起,卻未含笑,“衛(wèi)姑娘,天已燥熱,蟲物出沒,下次再被咬,可不會是現(xiàn)在臉上這兩小塊了。”
他語氣正經(jīng),說出的話卻怪異得很。禾生還沒得及評價一句“有病”,沈灝早已離去,只看及他的背影,錦衣闊袍,雙手負背,怡然自得。
禾生放下袖子,皺眉沖他背影輕聲呲了句:“討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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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遷宴當(dāng)天,排場頗大,沈灝請了全城有頭有臉的人,戲臺子架好了,酒席擺好了,就等著開宴。
皇帝那邊已經(jīng)書信報備,他要在盛湖待上一陣子,少則三月多則半年,以商人身份掩飾,順帶著在城里籌備了幾家鋪子。
禾生穿著件淺綠色襖裙就來了,與旁邊精心打扮過的衛(wèi)林形成鮮明對比。
衛(wèi)林有些緊張,不停地問禾生:“裙子好看嗎?發(fā)髻有沒有亂?臉上胭脂是不是太紅了?”
禾生安撫她:“好看,都好看?!惫慌疄閻偧赫呷莅?。
衛(wèi)家的位子在上席,一行人朝前走,時不時就碰到認識的人互相問候。盛湖不大,叫得上號的人家總共超不過十個手指頭,大家都是平民老百姓,最多有個秀才抑或進士,像衛(wèi)家二房和宋家長子宋武之這樣的。
鎮(zhèn)上稍有動靜,大家喜歡湊熱鬧,像喬遷宴之類的,更是扎堆了湊。
酒席一桌挨一桌,入座之后,戲臺上咿咿呀呀演著《游西湖》,席間鬧哄哄的,小孩哭笑聲與大人們的八卦商議聲摻雜,確實熱鬧得緊。
宋家兄妹過來打招呼,宋瑤感謝上次禾生送去的藕餅,并央著她下次再多做些。禾生欣然答應(yīng)。三人約定好下次出游的時間,衛(wèi)林一心想著整理自己的儀容,反倒被宋瑤拉住。
她非擠著要跟衛(wèi)林坐一張椅子,笑衛(wèi)林肯定有心上人了,前俯后仰地扯著禾生一起鬧。
禾生一瞥眼,望見宋武之呆呆地站在旁邊,眼神呆滯,看得入迷。
真好看。
禾生恍惚間看他嘴唇一動,唇形描繪出三個字,下意識一愣,也不閃躲,只覺得有點尷尬,點頭問好。
宋武之更呆了,慌張至極,手腳都不知該放哪里。
宋瑤嫌她哥哥呆頭笨腦的模樣,讓他回宋家的酒桌,宋武之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生怕唐突了佳人。
回去的時候,轉(zhuǎn)身踩上了人,定睛一看,原是衛(wèi)家二姑娘。趕忙彎腰道歉。
衛(wèi)喜今日悉心打扮,被人踩了鞋,大為不悅,皺眉就要扯著嗓子開罵,一抬頭,望見張星眸劍眉的臉,渾身正氣,豐采高朗。
話溜到嘴邊,慌忙咽了下去,再次啟齒,卻是嬌柔細語:“見過宋公子?!?/p>
宋武之鞠躬以示歉意,衛(wèi)喜搖手表示無關(guān)大礙,一副明事理氣量大的賢惠模樣,直至宋武之遠走,這才放下溫柔可人的偽裝,嗷嗷地叫疼。
宋武之三尺男兒,一下踩過去,力道自然不輕。
李清湊上前問:“表姐,你痛這樣,鞋子也臟了,為何不向他索賠?”
衛(wèi)喜哧她一聲,“你懂什么!那可是宋家長子,唯一和她爹爹一樣有功名在身的人。且不說他家財萬貫,相貌堂堂,光是一身武功奇術(shù),日后定能考取武狀元?!?/p>
她平生最大心愿便是做個狀元夫人,若是能攀上宋家這門親事,定能心想事成。
李清沒吱聲,不動聲色往人群中探。她可沒有那么大志向,非要做什么帶品夫人。嫁個富人家,穿金戴銀,已經(jīng)足矣,若夫君容貌俊朗,再好不過。
像沈家公子這樣的,便是最好人選。
往前探去,一眼便望見人潮中,那人穿青白紗衣,腳踏金縷玉履,面容凈白,眉目淡定,遠遠望去,倒像位下凡的謫仙。
這位沈公子,雖生得唇紅齒白,但舉手間皆是鳳表龍姿的氣概,定不是普通人。
李清緊緊盯著他的身影,見他越走越近,小心臟撲通跳得愈發(fā)快。
待人離得只有幾米之遠,她順勢上前搭話,一副嬌滴滴的模樣,蘭花指剛翹起,沈灝卻從她面前徑直走過去,視若無睹。
李清的蘭花指翹在半空,尷尬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