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歷嘩啦一聲翻了頁,被戴上“糟糕透頂”頭銜的2020年進度條只剩下四分之一。
陳山野和房東結算好了租房押金,出租屋里的東西前兩天已經收拾好了并搬走,他的東西很少,兩個紅白藍編織袋里還有富余空間。
他站在走廊上,看了最后一眼對面緊閉的木門。
再見了,陳山野在心里說。
走廊白熾燈依然慘白,鄰居的鞋子被他踢回各自的房門前,樓梯間不見光,他彈了下舌,感應燈依然沒亮起。
陳山野慢慢行走在斑斕霓虹燈里,住了那么些年,離開的時候多少會有些感慨,尤其今年因為疫情關系,不少店鋪卷簾門至今仍然緊閉,金屬門上貼著好幾張大紅紙,“旺鋪轉租”。
他先去了王虎的快餐店和一些相熟的店鋪道別,最后來到發(fā)廊門口。
他推開發(fā)廊玻璃門,看到癱坐在沙發(fā)上的女孩,敲了敲門:“羅蕊,你出來一下?!?/p>
說完他還是和往常一樣往后退到門外。
羅蕊熄滅手機,但沒有站起身,屁股像黏在沙發(fā)上無法動彈。
身旁的吳向真手肘撞了撞她:“去啊,人家找你呢,你之前不是總盼著陳山野來找你嗎?”
羅蕊苦笑了一聲。
她現在想要見到的那個人,再也見不到了啊。
最終還是起身走到門外,走到陳山野身旁,小聲囁嚅:“山野哥……”
陳山野不拐彎抹角,把捏在手里的銀行卡遞給她。
小小的藍色卡片在粉色霓虹燈下變得迷幻,羅蕊眨眨眼,一臉不解:“這是干嘛?”
“鐘芒的銀行卡?!?/p>
“……給我干嘛?”羅蕊聲音開始發(fā)顫。
“他生前就放不下你的事,這筆錢雖然不算多,幾萬塊還是有的,密碼是他生日,他的生日你知道嗎?”
“……我、我知道……”水霧迅速漫上眼眸,發(fā)廊門口彩色轉燈藍的紅的光,映在她眼里交融成好看的顏色。
陳山野見她站著不動,抬起她的手,把卡片塞到她手心里:“嗯,那你拿了這筆錢,去學點別的東西,別干這一行了。”
“我什么都不會,也沒讀過幾年書……”羅蕊急著把卡片還給陳山野。
陳山野擋了擋:“那就學,你有什么特別喜歡的事情?”
“我……”羅蕊低著頭,看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補色的腳趾甲。
之前鐘芒總說她的腳涂紅色指甲油好好看,她也在每次見他之前都特地補了色。
銀行卡邊緣刮得她掌心疼痛,眼淚涌出,一滴滴地墜落到地上和掉色的腳趾甲上:“我喜歡做指甲……”
陳山野點點頭:“嗯,那就去報班學,可以學會的。”
羅蕊抽泣不已,她用手背抹掉眼淚,可淚水卻源源不斷地涌出,心里破了個洞,怎么都補不起來:“可是,為什么啊,為什么他要對我那么好?。课抑徊贿^是一只雞!”
“但鐘芒沒當過你是?!?/p>
陳山野將鐘芒離開之前的那段話轉述給羅蕊,接著說:“銀行卡你就收下吧,如果還有什么困難,你再給我打電話。未來的路怎么走還是得看你自己,你這么年輕,不要隨便放棄自己了。”
女孩緊緊握著銀行卡,淚涕滿面泣不成聲:“……對不起,山野哥,我那天有去殯儀館的,但我、我沒有進去……”
羅蕊那一天站在殯儀館門口,已經和工作人員問好了鐘芒告別式靈堂的所在位置,但最終還是沒有走進去。
她是什么身份?發(fā)廊妹去給嫖客送行,傳出去好聽嗎?
最重要的是,她怕看到鐘芒長眠的樣子,這會讓她痛不欲生。
“嗯,我知道了,鐘芒也會知道的?!标惿揭肮雌鹱旖切π?。
“你就這樣把銀行卡給她了???”
奶白色的米糊在熱鍋里被細長木杓一圈圈攪拌得凝固黏稠,阮玫舀起一杓米漿,軟糯白漿成型,黏在木杓上猶如奶凍一般晃晃悠悠。
陳山野站在她身后,下巴抵著她的肩膀,長手一伸關了火,握住她拿木杓的手,帶著她在白色米漿里攪出漩渦:“嗯。再拌一拌?!?/p>
“銀行卡剩下多少錢???”廚房太熱了,男人又像條大狗一樣趴在她身上,阮玫早已汗流浹背,聳了聳肩嘟囔了聲“熱”。
“他之前花錢沒個節(jié)制,我那天去查了,剩了七八萬吧,估計大部分是后來干那活得來的?!?/p>
陳山野不肯離開她,搭在她腰間的左手手掌用力,將阮玫壓在他身前讓兩人緊緊黏在一起,“我最后問了羅蕊介不介意這錢的來歷……”
他回想一小時前羅蕊最后的答復。
女孩臉上淚痕遍布:“哥,我自己賺什么錢你也清楚,怎么會介意呢?這筆錢我會好好珍惜的,謝謝你和鐘芒……”
“唔,那這也算是了結了鐘芒其中一樁心事吧。”
汗水從額頭滑下,阮玫整個人被裹在一塊熱鐵里,哪哪都被陳山野捂得發(fā)燙,她氣得跺腳:“太熱啦陳山野!別磨啦……”
有一根半硬的東西沿著臀縫胡亂蹭磨。
“進房間好不好?有空調?!标惿揭疤嶙h。
舌尖沿著她脖側微咸的汗水舔弄,手里還抓著她的手繼續(xù)在白糊糊里攪弄,嘴唇已經含住她的耳廓一寸寸輕啃。
雖然他還沒在廚房肏過她,但這兒實在太熱了,會把她操得熱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