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他卻收到遠(yuǎn)在千里外的口信。
李琢聽到時正坐在富麗堂皇的殿里,放下一切閑事,與玉仙下棋玩兒。
玉仙不會下棋,他手把手教她,站在她身后,拎著軟弱無骨的小手,捏一枚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上一角,就將他的白子殺盡。
勝負(fù)已出。
“先生好厲害?!庇裣赊D(zhuǎn)過身,身子就如妖嬈的水蛇,軟軟倚在他身上撒嬌。
李琢目光溫和看著她,低聲問,“玩了快一下午,渴了嗎?”
他揚手,取來案上的水盞,水光盈盈,送到她唇邊。
玉仙小口飲下。
李琢擦去她唇角的水珠,“今天的胭脂很香,梨花味的?”他將指尖放在鼻下輕輕一嗅,一眼不轉(zhuǎn)望著她,笑起來,眼睛狹長烏黑,又柔聲問她,“餓不餓?”
玉仙剛喝了大半盞水,肚里撐著,沒等她回答,李琢先一步取來早已備下的金絲糕,拿起一塊,喂到她唇邊,“你愛吃這點心,就多吃點?!?/p>
玉仙不大愛吃甜食,也嫌這糕點膩得慌,吃了一口就想吐,但是先生說她喜歡吃,她就要吃完,舔著他指尖,喜滋滋吃下去,舔干凈了糕屑。
李琢看著她吃仿佛就滿足了,眼里蕩漾著淺淺的笑意。
連日來,他為朝堂之事操勞,也就這一刻,他渾身放松。
這時,容清悄悄進(jìn)殿,在他耳邊說了崔安鳳派人送來的口信。
信兒是崔安鳳的人送來,只有一句話,六個字,沒頭沒尾,就說,
裴駒將為人父。
李琢目光落在坐在案前乖乖吃金絲糕的玉仙,她側(cè)對著他,今天穿了一身嫩綠的衣裳,衣擺上繡著朵朵芙蓉,嬌艷欲滴的顏色,很讓人心動,有一角衣擺折在凳子底下,李琢伏下身,從凳底下拉出,替她理了理。
以他現(xiàn)在這身份,是除天子國母之外,江北最上等人,為一個妾整理衣裙,顯然屈尊降貴。
玉仙心里甜蜜極了,側(cè)頭朝他甜甜一笑。
李琢唇角微挑,一邊漫不經(jīng)心對容清道:“他為人父,干我何事?”
裴駒將為人父,說明四公主將為人母。
四公主,那可是您的舊主子。
容清心里暗想著,但見李琢神色如常,以為這份舊日情誼沒剩下多少。
結(jié)果一到書房,案牘堆積如山,李琢走到長長的翹頭書案前,隨手一拂,將積壓許久的小山拂倒,發(fā)出好大的聲響。
容清聽得眼皮跳跳,不敢吩咐宮人進(jìn)來打掃。
李琢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漫不經(jīng)心道:“崔安鳳送信來,是什么意思?”
容清道:“崔賊想讓您和裴駒斗,斗得越狠,傷得越慘,他只需坐山觀虎斗,時機(jī)一到,就將上陽收為己用,不費一兵一卒。”
“裴駒好歹為京城效力,也算為他做事,他竟想得出這損招,”李琢道,“裴駒和我有緣分,命卻天差地別,同是陰陽時辰出生的,他生來含著金鑰匙,天之驕子,伸手便能摘星,我活八輩子,也比不了他。”
容清道:“先生您萬萬別這樣說……”
“殺人誅心。”李琢打斷他的話,輕輕一笑,目光幽冷。
裴駒將為人父。
她也將為人母。
別人的妻,別人的母親,然后兒孫滿堂,長命百歲。
這句話就是根刺,深深扎入他的心臟,粉飾的假面具終于出現(xiàn)了絲絲裂縫。
容清從書房里退出去,隨即招來幾名武將,壓著顫聲兒,吩咐道:“朝里撤兵折子不用遞了,明日整頓十萬大軍,全力進(jìn)攻上陽。一輪不行,就打兩輪,打兩年三年,打到人死光為止。還有……”
武將們聽得面面相覷,不信這是先生做派,明知是崔安鳳設(shè)下的圈套,還往里跳,別說他們,容清也不信,可又有什么辦法,他喘口氣,嗓子更抖了,“不管死活,抓裴駒回來?!?/p>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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