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沒應(yīng)聲，深深吸了口氣，而后道︰“幫我聯(lián)系晏清，我要和他見一面?！?/p>
“他最近沒時間，我打電話聯(lián)系不上他，讓人查過了，他明天約了個醫(yī)生好像有點事情……”
“醫(yī)生？”舒窈打斷，“哪家醫(yī)院？”
舒哲報了名字。
舒窈默了默，面色微凝，說︰“具體時間弄清楚，明天我去醫(yī)院一趟，幫我約個醫(yī)生?！?/p>
小楊鋼的身體檢查確切安排定下。
沈晏清開車到公寓樓下來接，面色平靜，仿佛那天去龍聿睿先生家吃飯之后的事壓根沒有發(fā)生過。
他不提，程隱自然不會去開那個口。
給小楊鋼換了一身藍色的新衣服，程隱帶他坐后座。
小楊鋼有些怕，上車后禁不住問︰“程姐姐，醫(yī)生兇嗎？”
“當(dāng)然不?！背屉[攬著他的肩，“有我在，不怕?！?/p>
程隱不想他緊張，從鐵盒里拿了顆糖給他吃。
小楊鋼多要了一顆，剛接到手里就朝前遞去︰“沈叔叔，給你?！?/p>
沈晏清回頭看了眼，勾了勾唇，沒接。
“我開車，你自己吃?！?/p>
小楊鋼只好收回手，很乖地把糖放回鐵盒，又問︰“容哥哥不和我們一起來嗎？”
程隱說不，摸了摸他的頭，“容哥哥有事?！?/p>
兩人氣氛融洽地閑聊，慢慢沖淡了小楊鋼心里那一絲恐懼。
前面開車的沈晏清卻不太爽。
容哥哥……？
沒有對比還好，一有對比，莫名覺得“沈叔叔”三個字扎耳得很。
他就這么生生跟程隱容辛差了輩。
四十分鐘后，車開到醫(yī)院，程隱去上洗手間。
沈晏清和小楊鋼在藍色長椅上坐著等。
側(cè)目看了看，沈晏清忽地抬起小楊鋼下巴，讓他看著自己。
“我很老嗎？”
小楊鋼沒明白。
沈晏清換了個說法︰“我看起來像老人家？”
小楊鋼眨眼，搖了搖頭。
“那以后叫哥哥?！?/p>
小楊鋼愣愣道︰“沈叔……”
“哥哥。”
咬了下嘴唇，他別扭地小小聲開口︰“……沈哥哥?！?/p>
沈晏清滿意了，抬手揉他發(fā)頂︰“檢查完帶你去玩?！?/p>
程隱回來，三人去了醫(yī)生辦公室。
醫(yī)生看過小楊鋼以前的病歷，表情不甚輕松，然而具體情況如何還是要檢查完才知道。
為了方便，給小楊鋼換上寬松的病服，護士領(lǐng)著他進第一間房時，他回頭看了好幾次，臉上全是惶恐。
程隱站著，指了指腳下，用動作示意告訴他，自己在這等他。
要檢查的項目多，一樣一樣輪著來，特別費時。
檢查到一半，孫巧巧來了。
她的官司很快要開庭，之前和程隱打電話時問了幾句小楊鋼的情況，得知今天他們來醫(yī)院檢查，煮了一堆東西，有肉有鶏湯，裝在保溫盒里帶了來。
程隱哭笑不得︰“檢查完我們馬上就帶他回去，不在醫(yī)院待多久。”
“啊，是這樣么？”孫巧巧楞了楞，過后說，“那……那等等我?guī)鋈ネ嬉粫海梢悦闯绦〗?？”見程隱看著她，她不好意思道，“其實我挺喜歡這孩子，他在我那住的幾天乖得讓人心疼，我也好久沒看到他，正巧今天廠里放假……”
程隱想了想，道︰“等他出來問問他?！?/p>
一等就等了許久。
檢查終于做完，小楊鋼穿著病服出來，見到孫巧巧挺高興。
程隱便問他︰“孫姨帶你去玩，去嗎？”
他略有猶豫，看看孫巧巧，再看看她，想去但又不敢拿主意，“……可以去嗎？”
程隱失笑，輕拍了拍他的頭︰“去換衣服，換好和孫姨去玩?！?/p>
程隱和沈晏清還要和醫(yī)生說一會兒話，讓孫巧巧帶換好衣服的小楊鋼先走。
有些片子當(dāng)天能出來，有些化驗報告要過幾天。
暫時不好下結(jié)論，醫(yī)生和他們約好，定了來看檢驗結(jié)果的時間。
離了醫(yī)生辦公室，程隱兩人去乘電梯。
因小楊鋼的病，她眉間不太松開，剛想說點什么，才到拐角，一道熟悉的女聲驀地響起--
“晏清。”
定睛一看，前方不遠站著個人。
舒窈穿一身暗色，打扮得挺低調(diào)，唯獨臉上那個大墨鏡招眼。
她揚起笑，快步走到他們面前。
“好巧，在這里也能碰上。”舒窈沖沈晏清彎了眉眼，而后看向程隱，笑意不改，“好久不見。上回在餐廳碰到?jīng)]來得及好好聊，什么時候有空，一起吃個飯？”
程隱臉上疏淡，皮笑肉不笑，“不巧，我沒時間?！?/p>
舒窈仍笑得溫和，仿若不覺她的不善，問沈晏清，“你們來醫(yī)院有事么？”
沈晏清眉頭擰了一剎，嗯了聲，沒多說。
“今天……”
“你們聊。”程隱不耐煩，提步就走。
沈晏清跟上，拉住她的手腕。
“晏清--”
舒窈即刻轉(zhuǎn)身，叫他。
程隱回頭，看了看拉著自己的沈晏清，又看了看沈晏清身后兩步遠的舒窈。
忽地一笑，唇邊些微嘲諷弧度。
“不打擾你們敘舊，慢慢聊。”
掙不開沈晏清的手，干脆抬起另一只手去拉。
然而還是紋絲不動。
他不放開她。
一個用力，反而將她拉到身前，離得更近。
沒等沈晏清和程隱說什么，舒窈快步走了過來。
視線掃過他緊握住程隱手腕的手，她道︰“我最近不太舒服，晏清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醫(yī)生？我不知道這里哪個醫(yī)生比較好?！鳖D了頓，她眸光微閃，“抑郁癥狀好像又復(fù)發(fā)了……”
她說話間，沈晏清的目光還是在程隱身上，一瞬不移。
他看著程隱，“別鬧?！比缓蟛艂?cè)目看向舒窈，眼里淡淡，“我不是醫(yī)生，幫不上你?！?/p>
下一秒五指一松，卻不是放開程隱，而是改握手腕的動作為牽手。
不管程隱愿不愿，五指相嵌，十指交合。
“有病的話盡早治比較好?！鄙蜿糖鍥_舒窈點了下頭，“我們還有事，先走?！?/p>
不待舒窈反應(yīng)，他牽著程隱往電梯走去。
他在前頭，手臂向后，程隱被他拉著，手臂朝前。
兩只手相握相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