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北見有人進(jìn)來,先是擦了擦鼻涕和眼淚,接著拍了拍康喬的后背,小聲說:“先起來吧?!?/p>
康喬抹了一把臉,扶著炕站了起來,沖著道工說:“該怎么做你教我?!?/p>
道工是個女的,安慰道:“別太難過了。”說完,她拿著操辦白事的物品走了過去。
康喬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她每教一樣康喬記一樣,重要事宜忙完之后都已經(jīng)凌晨兩點了,康喬把她送走之后,整個家只剩下他和水北,還有一個已經(jīng)去后院睡覺的康寧。
“喬兒,餓了嗎?”水北關(guān)門回來,看著跪在靈前的康喬說。
康喬搖了搖頭:“不餓?!?/p>
水北走了過去,跪在他的身旁,說道:“我從廚房拿了油,一會兒給油燈填上吧,別讓燈滅了?!?/p>
康喬微微轉(zhuǎn)頭,眼睛紅腫道:“你上后面睡覺去吧,我一個人守著就行。”
水北嘆氣道:“我陪著你,而且我知道你也有話想和我說?!?/p>
康喬注視著他,吸了吸鼻子說:“我奶就是命不好,我爺死的早,她好不容易把我爸拉扯大了吧,結(jié)果還是個白眼狼,硬是把我和康寧塞給了她,她又好不容易把我們這兩個拖油瓶拉扯大了,結(jié)果還沒等享福呢人就走了。”
水北靜靜的聽著,不發(fā)一言。
“打小我就淘,上學(xué)的時候隔三差五就打次架,要么就是回回考試都倒數(shù),氣的她不輕啊?!笨祮虖亩道锩鰺煟f給水北的同時自己點了一根,叼著煙說:“現(xiàn)在長大了,知道干正事兒了,還沒等掙到錢呢……”康喬仰頭苦笑著。
水北吸了口煙:“你只要往后跟我好好的過,咱奶一定會高興的。”
康喬轉(zhuǎn)過頭,看著水北笑了笑:“所以啊,我得給我奶弄塊好的墓地,用好的壽材,活著不能享福,那就到那邊享福吧?!?/p>
水北點點頭:“你手上還有多少錢?”
康喬看著他說:“沒多少,不過我爸知道我奶去世了,一定會來要這幾套房子的,到時候肯定會分家的?!?/p>
“那都是后話,明兒我回家跟我媽要去?!?/p>
淚水在康喬的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忍不住時,康喬微微轉(zhuǎn)過頭,輕聲道:“每次都讓你幫我,從康寧的學(xué)費到大排檔,現(xiàn)在又……”
水北看著他的側(cè)臉說:“說真的,我對你啥意思你也清楚,或許換了別人我就不這樣了。”水北掐滅煙頭,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說:“聽過一句話沒?命里遇貴人,說不定我就是你的貴人呢?”
康喬低著頭:“你是我命里的貴人。”
“其實,我特想鼓起勇氣和咱奶說一聲我喜歡你,讓她放心吧,不過……”水北轉(zhuǎn)過頭,看著老太太安詳?shù)拿嫒菡f:“你說咱奶會生氣不? ”
康喬微微一笑:“應(yīng)該會吧?!?/p>
“我說不會,因為咱奶特喜歡我,你跟我在一起她絕對不會生氣的,你說是不是,奶奶?”水北這句話是看著老太太說的。
康喬無奈的搖了搖頭。
水北長吁一口氣,說道:“以后你的任務(wù)加重了,你不止要掙錢,還要負(fù)責(zé)照顧康寧,他學(xué)習(xí)那么好,考重點高中大學(xué)都不是問題,你有這個心理準(zhǔn)備嗎?”
康喬點點頭:“我是他哥,就算拼了命我也會把他供出來的?!?/p>
水北勾著他的脖子說:“喬兒,如果你敢開口說一句需要我,我就敢陪著你走到最后,你敢嗎?”
康喬有所動容,抬起頭時,輕輕說了聲:“我……”后面三個字康喬沒能說出來,話鋒一轉(zhuǎn)說道:“認(rèn)識你挺好?!?/p>
這一夜,守在老太太靈前的只有康喬和水北,待到天明時,康喬和水北都有點兒撐不住了,整整一夜都沒吃東西。而這會兒康寧也起來了,就算他們不吃康寧也得吃啊。沒辦法,康喬只能讓水北帶著康寧出去買早飯,至于他,繼續(xù)留下來操辦后事。
水北帶著康寧吃了早飯,順道又回了一趟家,水北媽聽了事情的經(jīng)過毫不猶豫拿了兩萬塊錢給他,說是送老人走才是正事,錢什么的慢慢還。
水北把錢遞到康喬手里的時候,康喬撓了撓頭,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我這輩子都記著你對我的好?!?/p>
水北笑了笑,伸手在他胸前來了一拳,說道:“別煽情了,我心里都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