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禹拿著手機,嘴里含笑,他笑納聞延自拍卻沒發(fā)朋友圈。聞延從頭到腳都是他的,不給看。于是他再次發(fā)了條朋友圈,這次是文字:嗯,在一起了。言簡意駭,暗藏得瑟。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張自拍提了醒,他發(fā)現(xiàn)他好像沒怎么拍過聞延。
于是一路上正面?zhèn)让?,從頭到腳都拍了一遍。相冊被刷了好幾頁,宴禹終于心滿意足收手,點評一句:長得真好。聞延見宴禹志得意滿模樣,忍不住伸手掐他耳朵,輕輕的扯,在紅燈的間隙里把人逮過來親,咬了口鼻尖才把人放了回去。
宴禹摸摸被咬的地方,越發(fā)覺得聞延和小司像,總有一天他怕是要頂著臉上的牙印出門。他耳垂差不多好了,見聞延耳朵上的茶葉梗,才想起之前聞延留在他家中的那對打磨過的袖扣耳釘,他琢磨著二分為一,該送聞延一個。宴禹耳洞只有一個,怎么戴一對。
車行到他家樓下,宴禹才發(fā)現(xiàn)聞延不好回去。見這雨越下越大,他說:“你該提醒我的,怎么著也得先送你回去,我自己回來?!币娐勓犹统鍪謾C,準備約車,他忙按住聞延的手說:“我有東西要給你?!辈艑⑷藥нM門,就見小司噠噠地跑來,趴在聞延腳邊甩尾巴。
宴禹進門將耳釘取出,拿下一枚,俯身給聞延帶上。冰涼的細針穿過耳肉,環(huán)扣從后方契入。獅子掛在聞延耳垂上,很合適。他在上邊親了親說出門記得帶,很好看。身子還沒退開,就被聞延摟住了腰。他順勢騎在聞延腰腹上:“不回去了?”聞延握著他的下巴,將他轉到自己這邊。吻上來前,只低聲道:“回不去了?!?/p>
古有君王不早朝,今有他誤聞延。鈴聲響起時,宴禹才剛睡下。一身酸痛,穴口軟軟尚未合攏,他挨著聞延趴著睡,他睜睜眼。發(fā)現(xiàn)聞延一直背靠床頭沒睡,只左手撫摸他背哄他入睡,右手抽了好幾根煙。想到聞延今天要趕飛機,他就后悔把人留下。
聞延見他醒了,說時間還早,附身與他接了個煙味十足的吻,然后揉了把臉就起身去浴室。宴禹扶著老腰去床頭柜里翻東西,里邊有罐褪黑素和耳塞,還有眼罩,失眠必備。想了想,他光著屁股去了廚房,快速地切了個三明治。等聞延從浴室出來,就見宴禹光著身體,裹著圍裙一手端奶一手抓三明治,宛如情色片主角,輕佻地朝他揚眉:“來,補補精氣?!?/p>
聞延哭笑不得,走過去抓了三明治吃了幾口,才說:“你是故意挑我趕時間的時候,玩這套嗎?”宴禹摸了摸聞延小腹:“要惜身啊,聞爺。”說罷他將備好的東西遞給聞延:“飛機上用。”接著脫下圍裙,回身往房間走,邊走邊瀟灑擺手:“記得給我?guī)禺a,回去睡了?!?/p>
聞延什么時候走的宴禹不知道,等他起來時屋里無人,桌上有杯檸檬拌蜂蜜,壓著一張紙條。聞延留言:記得想我,等我回來。肉麻至極,直把宴禹逼清醒了。戀愛腦一上頭,就拍下發(fā)給程楚。剛發(fā)就后悔,撤銷回來。還未發(fā)應過來的程楚發(fā)來一串問號,如老媽子喋喋不休,直問剛剛到底是什么。
怎知宴禹一句話把他給堵死了,只見宴禹頭像那張狗臉旁邊跳出一個框:這么八卦,一定沒有性生活。程楚一下氣急,不斷發(fā)來肉色該打碼圖片,證明自己生活多姿多彩。宴禹懶得看,將手機放一旁自己喝檸檬蜜糖。
等聞延回來以后,已經是一個禮拜了。聞延說在那邊有個寄信的地方,郵差走的很慢,一封信也許半年后才送達收件人手里,他給宴禹留了封信,半年后收。宴禹好奇死了,追問究竟寫了什么,聞延沒肯說,只說半年后就知道了,也算浪漫。
得不來答案,也就不追問了。他們倆驅車去吃飯,那餐廳挺難預約,地道的當?shù)夭?,店外經常排起長龍。既然是有心的約會,宴禹怎會沒有準備。他早就約了個號,一抵達便直接入內。天涼菜熱,聞延這次去的地方更冷,手指被凍傷幾處。
宴禹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琢磨著晚上得給聞延好好弄弄手。夾著幾塊肉添到聞延碗里,一抬眼就見一眼熟至極,深深刻在他腦海里十多年,每每噩夢驚醒,都會出現(xiàn)的一張臉,陳世華。宴禹筷子掉了,他覺得自己腿在打顫。等回過神來,他已經追了出去,狼狽地撞倒了椅子,挨到好幾人,一時怨聲連連。
街道上人來人往,行色匆匆,早已不見陳世華的影蹤。宴禹茫然四顧,竟然不知該從哪追起。剛想直追,才憶起被拋在身后的聞延。宴禹忙拍頭覺著自己糊涂,想找到陳世華還不容易,從陳蓉那處下手就好。這下該如何向聞延解釋方才失態(tài),蠢死了。
灰頭土臉剛想回去,就見聞延也跟了出來,面色驚訝:“怎么了,見著誰了?”宴禹張張嘴,好半天才道:“沒誰,我認錯人了,回去繼續(xù)吃飯吧?!甭勓游?,卻沒再追問。一頓飯食不知味,他走神好幾回。
直到身旁有小孩嬉笑跑過,差點跌倒,聞延伸手去扶,低聲讓其小心別跑。宴禹才一回神,驚覺兩人沉默久久,聞延也沒說話,氣氛低沉,大事不妙。宴禹琢磨著開了口:“我坦白?!彼曇魟偝?,就見聞延擱下筷子,作出一副洗耳恭聽。
宴禹自?。骸安皇浅鯌偾槿?,不是舊人,是仇人。”聞延微微睜圓了眼,看到聞延模樣,不知為何,難以啟齒的事情反而可以說出口了,他說:“你知道我家的事吧?!甭勓涌此樕?,細思后才道:“知道一些,新聞有講?!?/p>
宴禹點點頭:“我剛看見了殺我爸的那個人,陳世華。”一時空氣宛如靜止,宴禹苦笑,怎么好像搞得氣氛更緊張了。他垂眸夾了塊排骨,盯著紅色醬汁緊裹的肉,笑道:“新聞上肯定也說了,他沒被判刑。拘留了不到三個月,案子判下來了也就放了?!?/p>
他撥弄著排骨,晶瑩的米飯上粘了汁水:“說來也好笑,從那以后,我不敢吃肉。看到紅色的東西就怕,連完全好了,也是足足緩了三年時間?!彼鹧?,看向聞延,一些從未對他人說過的話,一字一句拋出:“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的怎么樣,希望不太好吧……”
說著,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皮子垂下避開了聞延的視線:“不然我怕我會控制不住,找到他,殺了他?!痹捯魟偮洌镁贸领o。宴禹撲哧一笑,抬起頭來,面色朗朗:“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痹踔勓訁s沒笑,只丟下一句:“記得找我?!?/p>
宴禹沒理解這前后關系,回道:“什么?”卻聽聞延認認真真地說:“如果真到那地步了,記得找我。你殺人,我埋尸。”宴禹驚了,完全不知道該回什么話,卻見聞延面無表情又接了句:“當然,我也是開玩笑的?!?/p>
宴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