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圣旨,進(jìn)行完整的冊封禮。甫之來看過她一次,只是嘆氣:“京城的公主府,早就建好了,誰知……”
誰知玉疏無論如何不肯再回京城。
甫之多少不解,玉疏卻不能說給他聽。她怎能告訴他,她是如此近鄉(xiāng)情怯,一個眼睛時好時壞、甚至可能這輩
子都瞎掉的她自己,怎能回去京城,日日看著、天天聽著那人鶼鰈情深、兒女雙全?
玉疏端著藥半天沒動,銜霜只得哄她:“藥涼了更苦,趁熱一氣喝下去,便好了?!?/p>
玉疏后知后覺一仰脖,將藥一口氣灌了,才咽下去,便有顆梅子塞了進(jìn)來。
她微微抿了一口,苦澀褪去,酸酸甜甜的,果肉細(xì)膩得很,輕輕一咬便有汁水溢出,滿口清香。
和她以前在宮中最喜歡吃的梅子一個味道。
玉疏面色忽然便變冷了,張口要吐,舌頭不知怎么就打結(jié)了,非但沒吐出來,還連著核一起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玉疏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面色嫣紅,眼含熱淚,拍著胸口平復(fù)著呼吸。
銜霜忙替她輕撫著后背,一邊給她順氣,一邊嗔道:“便心里不舒服,做什么和一顆梅子過不去!”見玉疏咳
出來的眼淚要掉不掉的,索性笑道:“要哭便哭,如今憑你怎么哭,也不用忍著,這里是咱們的地盤了?!?/p>
玉疏原不想哭,聽了她這句話,倒是無意識滾下淚來,淚珠兒愈滾愈多,從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她也不知道
自己在哭什么,只是扯著銜霜的袖子,放肆地哭。等玉疏終于哭完這場,神智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銜霜一直看著她,等她哭完了,才拿著帕子給她輕輕拭淚,柔柔道:“有人想著你,不但你從前愛吃的梅子,
連你吃著好的那幾個廚子,你從前愛使的鋪蓋家伙,都給你不遠(yuǎn)萬里帶來了,就是怕你路上吃喝穿用的不習(xí)慣。誰
知……”
第二個人和玉疏說“誰知”了,誰知她竟不肯回去。
銜霜嘆口氣,“想了這么些年、等了這么些年、盼了這么些年,誰知就見了這么一面?!?/p>
玉疏坐在那里,呆呆的,沒說話。銜霜是知道內(nèi)情的,說了那一串子話,只為了問她這句:
“殿下,你從那日起,就再也不肯見他了。如今他要走了,以后再見,又是不知猴年馬月了,你也……也不見
么?”
玉疏緩緩摸著手上的戒指,嘴唇抿起來,神色有點偏執(zhí),又像是賭氣,“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