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拿起杯子，又嘗了口有些涼了的紅茶。她淡淡笑了下。
“你在國內(nèi)，又在霍氏的分公司，肯定聽說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會這樣問我，對吧？”
“……”
喬曉蕓低著頭，手指糾結(jié)在一起，攥得緊緊的。
“我很相信他，但也不是一點這方面的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p>
秦可溫和地笑了笑。
“所以你就說吧，你聽到過什么了？”
喬曉蕓眉心皺得幾乎能夾住紙片不掉了。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從一年多前，就一直有各種各樣的……報紙或者新聞，或者員工之間……捕風(fēng)捉影?！?/p>
喬曉蕓小心翼翼地觀察了秦可的表情，見沒有什么太明顯的情緒變化，這才大著膽子把剩下的話說出口。
“那些傳聞里，都說……霍重樓在外面和很多女模特還有女明星什么的……曖、曖昧?！?/p>
秦可頓了頓。
須臾后，她微垂下眼，嘴角輕翹著，像是在笑，卻又淡得極了。
“只是傳聞的話，你應(yīng)該不會這個反應(yīng)?！?/p>
“……”
喬曉蕓眼睛一閉，牙一咬。
“還有照片。很模糊但確實像是霍重樓和別的女人。”
秦可眼神微滯了下。
幾秒后，她問：“很多嗎。”
“啊……你是說女人還是照片……”喬曉蕓頭疼地厲害，最后放棄掙扎，含混不清地說，“都挺……多的?！?/p>
“唔?！?/p>
秦可點頭。
喬曉蕓：“…………”
喬曉蕓快崩潰了，“唔？？你這是個什么反應(yīng)啊姐姐，你怎么能接受的這么平淡？？”
“不然，你要我怎么樣？”
秦可莞爾地笑。
“一哭二鬧三上吊？”
“也、也不是……”喬曉蕓頭大，“可就算不是這樣，你也未免太平靜了吧……”
“不是跟你說，我有心理準(zhǔn)備么？”
秦可笑笑。
喬曉蕓卻驀地哆嗦了下。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一笑里，溫度像是突然從赤道跳進(jìn)南極里。
接下來一整頓下午茶，喬曉蕓都吃的味同嚼蠟。
等這餐臨近結(jié)束，她憋了一下午的話也終于忍不住出口了。
“可可，你有沒有……哪怕一點點，后悔自己那時候出國了啊？”
秦可正拿餐巾擦拭過嘴角，聞言抬眼，輕笑，“后悔什么？”
喬曉蕓：“就是……假如你不出國，那可能你們倆現(xiàn)在就不會……”
秦可笑了，眼神卻認(rèn)真。
“當(dāng)然不會?！?/p>
“就算霍重樓真的出軌了，我也不會后悔我做的決定――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仍然會這樣選?！?/p>
喬曉蕓一楞。
而秦可認(rèn)真地看著她：“曉蕓，因為是朋友，所以我不想遮掩或者隱瞞。我想告訴你，不管是婚姻還是戀愛，不要把自己放在你無意識地現(xiàn)在要我去的那個位置――那太卑微了。如果他真的選擇出軌，那也幷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他自己――而且，如果他真的會在這一年半里出軌，那么就算沒有這一年半，他也終究會有另一個機(jī)會?！?/p>
秦可說完，嚴(yán)肅的情緒稍稍褪去，她淡淡一笑。
“你愿意選擇提心吊膽地生活幾十年嗎？時時刻刻，擔(dān)心另一半會拋棄你？――如果那樣，我寧可自己生活，我相信自己足夠優(yōu)秀，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依靠誰才能活下去――我不會為了靠乞求才能長久的一份愛，把自己都弄丟了?！?/p>
“……”
喬曉蕓很久才回過神。
回神后她突然笑了起來，“你說得對，可可，現(xiàn)在我宣布，你正式是我女神了?！?/p>
秦可無奈地看她。
喬曉蕓攥了攥拳，咬牙切齒，“霍重樓，算是我看錯他了！――可可你這樣的女人他都背叛，他一定是瞎了狗眼！我們有錢有顏有地位，有胸有腿有翹臀！干嘛要委屈自己，做個新世紀(jì)的獨立女人一樣可以活得很快樂！”
秦可被喬曉蕓這模樣逗得忍俊不禁，一邊笑著一邊搖頭。
喬曉蕓越說越激動，一拍桌邊站了起來――
“可可，你說吧！接下來你要怎么辦！我一定挺你到底！”
秦可怔了下，抬頭盯著喬曉蕓看了幾秒，這才笑著道：“那也好，剛好我在國內(nèi)還沒有代步的車――不如麻煩你送我去霍家老宅一趟？”
“霍家？？”喬曉蕓表情悚然一驚，“你你你是準(zhǔn)備回去……？”
“唔，看他想要什么了?！?/p>
秦可淡淡一笑，眼神涼得如水。
“……放任那么多桃色新聞和照片流出，他大概是不想過了?！?/p>
看著女孩兒臉上那個笑，喬曉蕓有點本能地汗毛立正：“額……你是想……”
“不想過了，那就離婚啊?！?/p>
輕飄飄的尾音落下，秦可微微一笑，拿包走人。
喬曉蕓開車，把秦可載到霍家老宅的莊園外時，天色已經(jīng)隱隱擦黑了。
莊園的金屬安全門閉合，安保室內(nèi)有人快步跑出來。
駕駛座的喬曉蕓按下車窗，那人微微低身：“請出示邀請函。”
“……邀請函？”
喬曉蕓一楞，看向副駕駛座的秦可。
秦可想了想，有些恍然，看向那安保，“霍家今天是有什么晚宴？”
這次輪到那安保發(fā)呆了。
“兩位不是來赴宴的，那是來做什――”
話聲在他的目光觸及秦可的面孔幾秒后，戛然一滯。
又過兩三秒，那安保人員的瞳孔猛地一縮，不可置信地驚聲：“秦、秦小姐?。俊?/p>
“…………”
被那一嗓門震得不輕，秦可眼神復(fù)雜地看向喬曉蕓。
“你們公司里的傳言，到底是說霍重樓感情破裂，還是說他青年喪妻？所以他見我像是見了鬼？”
“噗――哈哈哈哈青年喪妻可可你要笑死我嗎……”
駕駛座上的喬曉蕓差點笑岔了氣。
“……”
沒去管這人奇低的笑點，秦可無奈地轉(zhuǎn)眼，望向車外站著的那個安保人員。
“我是秦可，是人不是鬼，所以現(xiàn)在――我能進(jìn)去了嗎？”
“當(dāng)然當(dāng)然！實在抱歉秦小姐！可能是電話線壞了，我們這里沒接到您要回來的消息通知！希望沒耽擱了您的時間！”
安保人員恨不得拿個喇叭來，用聲量向秦可表示歉意。
秦可只能無奈地笑。
“沒關(guān)系?！?/p>
幾十秒后，防撞擊的金屬安全門緩緩向兩側(cè)收縮，秦可和喬曉蕓的車開進(jìn)了莊園里。
與此同時，霍家主樓，主臥。
房門叩響三聲。
“進(jìn)?！?/p>
“…………”
霍景言推門而入。
房間內(nèi)一片漆黑，沒開燈。
只窗外一點光，勉強(qiáng)照見主臥外間的沙發(fā)上，倚坐著個身穿深藍(lán)睡衣的男人。
一年多都一樣，仍是這副離了正事便頹懶得像是了無生趣的模樣。
“重樓――”
“今晚宴會的模特找好了？”
沙發(fā)上的人無謂問道。
“……嗯?！?/p>
“唔，提前跟她說清楚，宴會上拍了照片就拿錢滾蛋――再有上次那種不知死活往上貼的，這輩子別想再見光了?！?/p>
“……”
霍景言無聲地一嘆。
“重樓，她回來了。”
房間里死寂一瞬。
握不住的紅酒杯，將猩紅的液體灑在柔軟的地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