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小牢友多吉
砰──
羅朱被兩個侍衛(wèi)野蠻地丟棄在一堆干草上,接著是鐵鏈嘩啦的聲響和侍衛(wèi)噠噠遠去的腳步聲。
頭暈目眩中伴隨著小腹內一陣緊接一陣的冰寒絞痛,讓她痛苦難耐地呻吟起來。待到熬過眩暈和絞痛后,她才艱難地蠕動身體,從干草堆中坐了起來。
王宮的地牢和當初的奴隸石窟沒有太大區(qū)別,只是石壁掛滿了各種刑具,顯得陰森殘厲,空氣中也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兒和腐臭味兒。
關押她的這間地牢是個較大的石窟,用拳頭大的木欄隔成了三個牢房,每間牢房大約十平米。她在最左側,中間的牢房中隱約可見角落處有個黑影埋藏在干草堆里,最右面仰躺著兩個血跡斑斑、毫無聲息的囚犯,也不知是生是死。對面也是一排排牢房,有的一間牢房一個石窟,有的兩三間牢房一個石窟,零零散散地關著為數(shù)不多的囚犯。囚犯們多是男性,要么臟污不堪,要么衣不蔽體,要么血跡斑駁。
沒有一個囚犯對她的來到表示出好奇的關注,至多就是冷漠地掃她一眼,更多的是連看也沒看一眼。只蜷縮在牢房的角落里,麻木地等待著下一次酷刑,或是死亡的來臨。
羅朱收回打量的視線,將身上的羊絨門簾裹得緊緊的。她十分慶幸在飛撞出去后,能纏掛到這么一張又厚實又軟和的門簾。赤身裸體地被關進地牢是小事,不慎凍死了才是大事??蔁o論她再怎么裹緊門簾,陰寒的冷氣還是無孔不入,身體依舊冷得像塊冰。
熱液像是開閘的水般一股股從下身涌出,不一會兒就浸濕了墊在身下的門簾。這一次行經延遲了些日子,出血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小腹內也痛得要命,應該是受了冷的后果。
她忍著劇痛,苦澀地笑了笑。一個多月來,她就沒睡過床榻,也沒怎么蓋過被縟,在禽獸王寢宮中一頓好凍還讓她生出一場高熱風寒,身體早就被冷寒侵蝕,又怎么會不痛?這地牢雖然不顯潮濕,卻陰冷無比,只希望行經過后,千萬不要留下什么后遺癥。
身上的牙印和瘀傷肯定是禽獸王玩弄出來的,大腿內側的擦傷和外生殖器的灼痛也肯定是他干猥瑣行為時造成的。可惡,那頭禽獸還在她身上到處射精,弄得全身都沾染了難聞的麝腥味。
唉,那股冰寒絞痛自己已經熟悉了好幾年,經期本就有黏膜脫落,她怎么就誤以為自己的內部器官被強暴壞了呢?不但脫口罵出“禽獸”這一回轉在心底千百遍的稱謂,還找死地在禽獸王身上抓扯撕咬。沒被禽獸王當場拍死,已經是燒了祖宗十八代的高香。唉,怪只怪阿蘭尼瑪?shù)乃澜o她留下了太深刻驚悚的印象,以至于一見下身流血,察覺到身體劇痛,就腦袋發(fā)懵地亂下結論了。
羅朱不停地嘆氣,心底的懊惱簡直難以用筆墨形容,唯一的安慰就是格桑卓瑪?shù)玫搅酸尫???茨穷^禽獸憤怒歸憤怒,到底也沒下令重新將格桑卓瑪捉回來凌虐。希望卓瑪小妮子能放下所有的恐怖記憶和悲傷,堅強地生下孩子,和她的阿祖、阿媽、阿弟們重新快快樂樂地生活。
而她,最終會死在這個地牢中嗎?有沒有人來救她呢?釋迦闥修會再給她送一床被縟來么?……
她靠著冰冷的石壁,牙齒緊緊咬住下唇,愣愣地盯著牢房對面石壁上插著的火把。只有用不斷的思考來分散注意力,才能忍受住來自疼痛和寒冷的折磨。上一次行經,是扎西朗措溫暖了她。這一次呢,會不會奇跡般地出現(xiàn)一個能溫暖她的人?
中間牢房角落處拱起的草堆突然動了動,接著一個蓬亂的腦袋從里面鉆出來,使勁甩開黏在頭發(fā)上的草屑。挺直的鼻子皺了皺,循著新鮮的血味看去,在瞧到左側牢房中多出一個面色慘白透青的女人時,棕色眼眸頓時明亮起來。三兩下爬到木欄邊,輕聲喚道:“喂!喂!”
羅朱正不斷地逼著自己思考問題,突然聽到右邊有人的呼喚聲。連忙轉頭看去,不太明亮的火光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男童的臉。
腦袋上半部是半卷的黑色短發(fā),后腦留著長長的卷發(fā),用一根破舊的五彩繩子扎成一束,斜斜地垂到前胸。有些臟污的肌膚是高原人特有的褐亮,臉蛋上有兩團被紫外線曬出的赭紅。濃黑的眉毛又直又長,眉梢微微往上翹揚,極有特色。眉下是一雙略微有些凹陷的棕色大眼,明亮得好像有燦爛的陽光灑了進去。鼻梁挺拔,唇瓣厚實,唇角和眉梢一樣天生就往上勾翹。
這張臉看起來至多十一二歲,一團憨然中透著股靈慧,靈慧中透著幾分稚氣,稚氣中又透出點點狡黠。眉眼唇角都染著淺淺笑意,就像鄰家弟弟般調皮可愛,立刻就讓羅朱的心防卸去大半。
“你……叫我?”她指著自己,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嗯?!蹦型隙ǖ攸c點頭,眼睛和濃眉都彎了起來,整張小臉愈加明媚燦爛,暖融人心。
這是她看到的第二個笑得如此陽光燦爛的人。第一個是阿蘭尼瑪,卻因執(zhí)意復仇不幸死了。這一個笑起來不但和阿蘭尼瑪一樣燦爛溫暖,還帶著股說不出的明媚靈慧和憨然可愛,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跟著他笑。
“你叫我干嘛?”她控制住不知不覺就上揚的嘴角,輕聲問道。
“我聞到姐姐身上有新鮮的血腥味,是不是受傷了?要不移過來點,我?guī)徒憬惆幌??!蹦型穆曇羟迩謇世?,好像從雪山上流下的小溪,明澈見底?/p>
羅朱蒼白透青的臉蛋突地燃燒出火云,迅速燎原了她的兩只耳朵。囧!太囧了!那地方能包扎么?
她嗆咳兩聲,干巴巴地搖頭拒絕:“不……不用了?!?/p>
“姐姐,血流多了,人就會死的。你放心,我包扎的技術很好的?!蹦型WC似的拍了拍瘦削的胸脯,卷起破舊的光板皮袍下擺,牽出灰褐的粗麻里衣?lián)哿藫?,“姐姐不用擔心沒包扎的布條,我的衣服還有很多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