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禽獸王的游戲（一）
山巒的地下石窟暗無天日，山巒外面的世界卻艷陽高照，說有多燦爛就有多燦爛。
王城內(nèi)都城所在的山巒西邊是數(shù)百米的斷崖，斷崖下是一條又深又寬的溝壑。溝壑最底部亂石嶙峋，雜草灌木叢生，一條明澈的小溪沿著溝壑邊潺潺流過。小溪旁還有兩三個形狀不規(guī)則的小池子，池上方冒著裊裊白煙，竟是幾個天然溫泉。
照射進溝壑的陽光依舊燦爛明媚，但含蘊的溫暖卻已所剩無幾。
溝壑中站著兩排手持長矛，腰挎長刀，身背弓箭的兵士。頭上戴著氈帽，身穿短袖藍(lán)布蓋皮袍，皮袍外套著暗棕色千葉漆牛皮甲，一個個身姿挺拔，剽悍威武。
一處較寬的地方用輕薄堅固的石板搭建了一個四米見方，一米左右高的臺子。臺子表面鋪著絳紅色的毛氈，正中擺著一張鑲滿名貴寶石的黃金榻椅。榻椅上鋪著一張毛色鮮亮的寬大虎皮，完整的虎頭一直延伸到榻椅下方兩尺開外。兩頭雄健優(yōu)雅的美麗雪豹分左右兩側(cè)俯臥在榻椅前方，半瞇著眼愜意地曬著斑駁的陽光。
榻椅右邊跪著一個手捧銀盤，托酒壺的年輕侍女。身著粉紅印花綢緞蓋皮袍，編成無數(shù)細(xì)辮子的頭發(fā)齊肩束在后背，用三個大小不一的盤銀花泡裝飾。頭頂戴一個牛角形珠冠，齊額垂掛著一排銀鏈，胸前掛著一串綠松石和紅珊瑚組成的項鏈。旁邊還有一個相同打扮的年輕侍女，正半躬著身，垂首斂眉，隨時準(zhǔn)備為服侍的主人斟酒。
一個身形分外高大魁偉的男人懶散地斜靠在榻椅上，披散的棕黑微卷長發(fā)兩側(cè)編織了幾根細(xì)細(xì)的辮子，用鑲著藍(lán)寶石的精美骷髏銀環(huán)箍飾，左耳垂上戴著一顆蠶豆大的紅寶石。脖頸間掛著一串九眼天珠，兩串大小不一的紅珊瑚，一串蜜蠟珠。身穿純黑織錦緞的羊羔蓋皮袍，下擺和雙袖鑲嵌了名貴的雪豹皮，大襟下半部利用雪豹皮自然形成的不同顏色，拼成“十”字紋，雪豹皮邊內(nèi)用窄于雪豹邊的藏藍(lán)錦緞壓邊，再用扁形金銀線鑲飾。
男人健碩的腰間束著兩條帶子。一條是專門束腰的大帶，一條是圍在上臀的小帶，俱由鏨花鎏金的白銀板連綴而成。腰帶上嵌著大小不等的藍(lán)寶石，四周邊緣鏨刻寶蓮、孔雀兩種吉祥圖案。前腰間懸掛一把鑲著藍(lán)寶石的烏金色十六瓣蓮花骷髏長刀和一個馬頭形鑲藍(lán)寶石銀質(zhì)寶盒，后腰臀處則懸戴著一根白藤繞柄的烏金色三節(jié)鞭。雪白的寬綢夾褲扎在一雙高筒黑色厚質(zhì)牛皮靴中，兩側(cè)靴幫鑲嵌著兩排銀質(zhì)小扣，穿插其間的是約莫一指寬的金色絲帶，金色的垂穗在靴筒邊輕輕晃蕩。
男人的裝扮華貴非凡，從頭到腳流溢出令人臣服膜拜的威嚴(yán)和冷酷。他正是古格王朝的王──穆赤·贊布卓頓。身為古格最高地位的王者，他本該立在山頂?shù)纳萑A宮殿前俯瞰他的臣民，本該騎在高駿的馬背上巡視他的領(lǐng)地?？墒墙裉焖麉s異常悠閑地待在這溝壑中休憩。
征戰(zhàn)四方，奪取下更多的領(lǐng)土后，他決定在閑暇時分玩一個游戲，一個聊勝于無的游戲。像禿鷲一般威嚴(yán)銳利，陰鷙森冷的暗褐色眼眸漠然掃過臺下已被兵士分成兩批的女奴，唇角不帶絲毫感情地勾起。
她們的面容已被兵士們強行壓在小溪邊洗干凈了，露出或年輕稚嫩，或青春靚麗，或平淡無奇的容貌。一個個瑟縮在臺下，沒有一個敢抬眼看他，滿臉滿眼的驚恐，像是一群可憐可悲而又讓人厭惡鄙薄的老鼠。
唔，不過正對臺下的一個女奴看起來和別的女奴不太一樣。肌膚比一般女人要白嫩些，秀長細(xì)黑的眉毛下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挺秀的鼻子下是一張豐厚誘人的嘴唇，身體凹凸有致，清純美麗中有股勃發(fā)的英氣，讓人不禁眼睛一亮。她的臉頰雖然也是蒼白的，眼中雖然也充滿了恐懼，卻能夠強作鎮(zhèn)定，用握手的方式安慰著她身邊恐懼異常的小姑娘。
他記得這個女奴領(lǐng)著十幾個女奴在迷道中走失了方向，最后是被駐守在迷道中的兵士押出來的。在暗孔中監(jiān)視的兵士稟報說是這女奴帶頭煽動女奴們逃亡，她用刀撬開了所有的鐵鎖，并給逃亡的女奴割斷縛腕的麻繩。一個美麗又自作聰明的女奴，正因為有了她的煽動，這場逃亡的游戲才能夠順利展開。是不是該給她一點獎賞呢？
穆赤·贊布卓頓徐徐轉(zhuǎn)動著手里的夜光杯，銳利的鷹眼中掠過嗜血的譏誚冷光。
“烈，所有的女奴都出來了嗎？”他向榻椅左邊站著的男人淡淡問道。
站在榻椅左手邊的正是王家黑旗隊隊正烈·釋迦闥修，也是古格王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今日的他頭戴一頂狐皮帽，左耳掛一個明晃晃的銀質(zhì)小耳環(huán)，頸上繞了兩圈紅珊瑚念珠。一身紫青色織錦緞蓋皮袍，袖口、下擺和袍襟鑲著狐皮毛。腰束三段棕黑牛皮寬帶，上面嵌著幾顆花銀泡。前腰懸挎長刀，斜掛銀質(zhì)寶盒，后腰臀處吊著一把短刀。足蹬一雙黑色高筒厚皮靴，靴幫用彩色絲帶拴系。一張粗獷殘佞的面龐在這樣的裝扮中居然褪去幾分血腥嗜殺，多了幾分狂野貴氣。
他微微瞇眼往臺下仔細(xì)掃視一番后，躬身恭敬地回稟道：“王，還沒有出來完，另外潛伏獒犬的暗道至今沒有傳出動靜?！?/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