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女人也被她的吉他聲吸引,池爸回頭看了一眼呆坐在樹下秋千上的女兒,主動介紹道:“哦,那是我女兒,清清過來打個招呼?!?
池清霽偶爾也會去爸爸的大學(xué)玩兒,見到他的同事學(xué)生都是落落大方,該叫姐姐叫姐姐,該叫叔叔叫叔叔。
但看著女人身旁那顆佇立在陽光下,仿佛擁有自發(fā)光的恒星,池清霽卻忽然生出幾分生怯與別扭。
她今天起床都沒有好好梳頭,馬尾就胡亂扎了一下,剛出家門的時候媽媽還說像個雞尾巴。
衣服好舊,一點版型都沒有,和褲子之間也完全談不上任何搭配,腳上甚至還趿拉著最丑但最舒服的那雙艷粉色拖鞋。
為什么她今天不穿最喜歡的那條裙子啊,明明前天待在家里也臭美穿上了來著。
都怪老爸,有學(xué)生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搞什么突然襲擊嘛,煩死了!
“哎你這小孩……”
見池清霽沒有反應(yīng),池爸以為小丫頭還在生把她趕到院子里練琴的氣。
只是還沒來得及打圓場,倒聽面前的女人大方地說:“小姑娘這么漂亮,有點害羞很正常嘛,之后熟了就好了,她今年幾年級了,應(yīng)該上初中了吧?!?
大人重新開始聊天,池清霽就躲在吉他后面繼續(xù)小心翼翼地看。
看那顆恒星好像是不怎么喜歡陽光,下了車便皺起了眉頭,一雙眼睛在亮度極高的環(huán)境下微微瞇起,顯得有點不耐煩,好像一只被擼煩了的白貓。
池爸一聲嘆息:“剛中考完,開學(xué)準備送她去一中。”
“真的?。俊迸祟D時雙眼亮起:“我們家薄言也是一中的,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成同班同學(xué)呢!”
“哈哈哈……”深知自己女兒水平的老父親頓時發(fā)出了虛弱的笑聲:“外面熱,還是先進來聊吧?!?
池爸帶著人母子倆往家門里走的過程中瞥了一眼正坐在小秋千上的池清霽,就看女兒懷里抱著吉他,下巴頦兒就擱上邊,看他的目光呈現(xiàn)出這輩子前所未有的怨念。
中年父親的內(nèi)心頓時被愧疚填滿,心想等送走了學(xué)生,今晚帶上老婆女兒一起出去吃頓好的,彌補一下。
但他們這堂課,完全沒有他預(yù)期中的消停。
外面的池清霽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直接抱著吉他跑到書房窗臺底下,一會兒彈樸樹,一會兒彈周杰倫,恨不得無縫銜接,把自己那些拿手曲目都輪了一遍,不知道在張牙舞爪地叫囂個什么勁兒。
再加上宋薄言的水平明顯高于預(yù)期,池爸一邊被極大地激發(fā)出表現(xiàn)欲,另一邊又被池清霽的吉他聲吵得頻頻走神,一下午簡直頭暈?zāi)X脹,送宋薄言出門的時候還不忘瞪院子里這小魔怪一眼。
宋薄言一出來,院子里的吉他聲就停了。
小魔怪趁著她爸被叫走的功夫,把吉他往院子里的樹下一放,噔噔噔跑熠熠生輝的恒星面前,一點兒沒有害怕被她爸聽見的意思,大鳴大放地問:“你叫什么名字???”
“宋薄言。”
“我叫池清霽,清澈的清,霽是雨字頭一個整齊的齊。”
“哦。”
面對少年的冷淡,池清霽依舊不屈不撓:“你有手機嗎,號碼多少?”
宋薄言看著眼前女孩。
高馬尾,鵝蛋臉,簡單又干凈的短袖短褲,懷里抱著個大吉他,整個人就像一枝昂揚的向日葵,雙眼中布滿如螢火般的希冀。
池清霽確實是漂亮的,各種溢美之詞從小到大聽到耳朵生繭。
只可惜宋薄言比她更甚,他甚至早就對這樣期許的表情及熟爛的開場白失去了耐心,直接單刀直入一針見血:
“我不早戀?!?
這話已經(jīng)足夠直接,足夠給所有由女孩發(fā)起的搭訕畫上一個強硬的句號,偶爾遇到嘴硬的還會解釋兩句,更多的是直接跑開。
但眼前女孩既沒有解釋,也沒有跑開,而是依舊用那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著他,滿臉都寫著‘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的單純與無辜。
“那個……”
對視的同時,沉默開始發(fā)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