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輕看了看蕭敬,他果然沒什么表情,她繼續(xù)說:“渝妃入宮已久,是陪在姐夫身邊時日最長的,所以便先來問問姐夫的意思?!?/p>
蕭敬笑了笑,見她一臉肅穆地進(jìn)來,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這渝妃只是妾,不是妻,算不得什么。逃便逃了。
“我要與你說的,也是此事?!笔捑纯粗彷p,“在宮中撐了這么久,也到了該走的時候。”
裴輕原本低著頭,聽見這話猛然抬起頭來。
“我的身子我知道,太醫(yī)們也都盡力了。稷兒還小,若我死了,你們斗不過宮外那群人的。他們想這皇位已經(jīng)想瘋了,不會顧及什么嫡庶尊卑。趁我還活著,他們?nèi)艄ミM(jìn)來,少不得還要來我這里逼迫一番,或是口諭或是遺詔,我總能多為你們拖上一些日子,叫他們無暇顧及旁的?!?/p>
裴輕聽著這話,已經(jīng)淚流滿面。卻不開口答應(yīng)。
一旦離開這個皇宮,稷兒就不再是地位尊崇的皇子,一輩子都要東躲西藏,過不了一日安生日子。
“我把孟闖和他的那些心腹留給你們,待將你們送至平安地界,他們也會各自離開?!?/p>
說到這里,裴輕哽咽著反駁:“姐夫這樣安排,孟統(tǒng)領(lǐng)恐不會遵命?!?/p>
蕭敬被逗笑,“你倒清楚他那強(qiáng)脾氣。他跟了我這么多年,一路從長隨小廝到禁軍統(tǒng)領(lǐng),吃了很多苦,卻也有一身的本事。他年近三十還沒娶妻生子,若是最后死在宮里,就是我的罪過了。你說是不是?”
裴輕眼淚不住地掉,卻不肯應(yīng)他。
“虎符已調(diào)不出兵馬,朝臣忙著結(jié)黨營私,宗親忙著趁亂奪位。裴輕,我們已是絕境了?!?/p>
蕭敬忽然又開始咳嗽不止,唇角甚至溢出了黑色的血。
裴輕忙用錦帕替他擦拭,慌亂間她脫口而出:“我寫了求救信,姐夫,我給南川王寫了求救信。他手里還有兵馬,如果、如果......”
可她沒有底氣說出下面的話。信已送出去七日,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南川王......”蕭敬若有所思,“他那人,恐不會管這種閑事?!?/p>
裴輕垂眸,她又何嘗不知。
忽然,外面?zhèn)鞒隽嗣详J的一聲大吼,霎時火光滔天。
“闖宮殺人了!闖宮殺人——”外面公公的喊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是振聾發(fā)聵的刀劍廝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