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去郊外騎馬的謝知方總覺心緒不寧。
他騎的白馬乃是外祖特往塞外尋的汗血寶馬和本地良種母馬配種生的,身形高大,足下生風(fēng),既可一日千里,又兼?zhèn)淞诵郧闇仨樀奶刭|(zhì),頗通人性。
坐騎隨主人,慢悠悠地走動著,時不時停下來低頭吃草,被林煊甩出去一里開外,仍然不急不躁。
最后,還是林煊等不得,扯著韁繩疾奔過來,手拿馬鞭指著他怒道:“謝明堂你耍我?說好了一起賽馬,你一副半死不活的臭德性,是看不上我的騎術(shù),還是自知技不如人,提前認(rèn)輸?”
謝知方也不惱,唇角翹了翹,道:“阿煊,是我不好,我擔(dān)心我姐姐,沒有心情?!?/p>
“你姐姐怎么了?”林煊稍緩了神色,聽謝知方說了幾句清涼宴的事,頗有些不以為然,“你也太婆婆媽媽了些,不過是一場尋常宴席,又是在你家自己的地盤,能出什么事?說句不中聽的,知道的明白你是和姐姐感情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偷偷養(yǎng)了個女兒!”
“你這嘴是越來越毒了。”謝知方“嘖”了一聲,和他并轡又跑了會兒,到底心煩意亂,折身回程,“我回家看看,改日請你吃飯。”
“哎!哎!”林煊叫了兩聲,見謝知方?jīng)Q心已定,頗覺掃興。
他縱馬追上他,停頓了會兒道:“家里的教書先生生了重病,父親打算送我進(jìn)國子監(jiān),我不耐煩去,你家周老先生授課如何?管束得嚴(yán)不嚴(yán)?肯不肯再收位學(xué)生?”
謝知方掀掀多情的桃花眼:“國子監(jiān)有什么不好?學(xué)的知識全面,玩的地方也多,又可以交許多朋友,等你往后走了仕途,大有裨益。”
前世里,他從軍多年,積累下赫赫戰(zhàn)功的同時,心中抱著股一定要出人頭地的意氣,打定主意要掙出個光明前程,給那位寵妾滅妻的“好父親”點(diǎn)顏色看看,讓父親后悔莫及。
因此,他除了苦練武藝之外,不忘懸梁刺股、廢寢忘食地讀書,又暗地里學(xué)習(xí)名門公子必備的六藝,韜光養(yǎng)晦多年,這才修煉出日后游刃有余的翩翩公子形象。
這一世,他雖然打定了主意不再爭那些功名利祿,但那是因為他已經(jīng)深刻體會過個中滋味,享受過眾人吹捧、一呼百應(yīng)的風(fēng)光,也遭受過倒戈相向、腹背受敵的背叛。
從熱鬧荒唐的名利場走過一遭,他具備了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能力,可以做到心如止水般甘于凡俗生活,卻不能要求林煊和他一樣。
身為好友,該勸的話,還是要勸。
孰料,林煊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誰稀罕那些假模假樣的公子少爺?再說,我往后是要進(jìn)大理寺執(zhí)法斷案的,他們成天招貓逗狗、欺男霸女,保不齊哪一個犯在我手里,若是交情太深,到時候反倒不好辦,何苦來哉?”
謝知方還是第一次聽見他說這志向,想了想也覺頗適合他的個性,便不再勸,笑道:“有理?!?/p>
眼看快到謝府,他扭頭對林煊道:“我回去問問周老先生的意思,應(yīng)該問題不大?!?/p>
林煊點(diǎn)頭,又道:“你莫忘了欠我一頓飯,丑話說在前頭,低于春風(fēng)樓檔次的酒樓,我可是看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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