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若無人地坐在對面，撐著下頜："沒人陪你？"

"為什么要人陪？"

他的手在椅背上輕拍出節(jié)奏："今天不是你過生嗎？"

路柔夾了一口菜，咀嚼咽下，擦擦嘴："你怎么在這？"

他說路過，看你孤零零的就進(jìn)來了。

"別講得我好像很可憐。"她撇了一眼。

姜人海聳了聳肩。

吃了半分鐘，路柔看了看門口，說："我沒錢出第二個(gè)人的。"

姜人海笑起來："小氣。我請壽星吃。"

她沉默下去，說不清的情緒，呢喃了句誰要你請。

這時(shí)候，姜人海把一個(gè)盒子推過去：生日禮物。她俯低眼：我不要。

"又是只有我送你禮物是不是？"

她吃得急了，慢吞吞說："哪有？"

“十八歲后你爸媽就不給你過了，你高中朋友又少，現(xiàn)在早沒聯(lián)系吧。室友沒一個(gè)陪你吃飯，能送你禮物？”

"姜人海，我有男朋友。"她搖搖手上的銀鏈。"他送的。"

這一下他的臉驟然沉下來，皮笑肉不笑："什么時(shí)候的事？"

"上個(gè)月.."

他搶了她的話，陰沉地笑。"叫什么？哪里的？我認(rèn)識？"

"我為什么要跟你說，你又..."

"憑老子暗戀你五年了行不行？"他猛踢了一下墻腳，抽出煙，奮力吸了一口。"艸。"

兩人又靜默了。

姜人海雙指夾煙，吐出煙霧，霧中，整座餐廳的人事物都扭動呢喃了。

他的往事沒什么稀奇的。高一那會兒，他朋友喜歡路柔，他沒多在意，只是聽到路柔拒絕后，有點(diǎn)為朋友抱不平。

平心而論，路柔并不漂亮，厚重的發(fā)型，也不活潑，眉眼呆滯，拒絕他朋友——未免自視過高。

但高二開學(xué)，他險(xiǎn)些沒認(rèn)出她——舉止靈活許多，談吐流暢，劉海也輕薄了，外形漂亮玲瓏，也許是青春催熟了發(fā)育。

他奇怪她這種變化，奇怪得發(fā)怔。又覺得羞恥。

她是不知道的，他卻無法不留意她。

知道那封信不是她寫的，但逗一逗也別有趣味，他似乎享受起這女孩冷淡的嬌態(tài)。假著假著，就想成真了。

明說？不行。他見過他朋友的敗態(tài)，簡直是尊嚴(yán)掃地。

暗示？可這人絲毫不接。

他的臭脾氣就上來了。他想行，老子缺了你又能怎樣？兩條腿的女人滿大街有的是。

但自己也是急蠢了，同學(xué)聚會上喝了酒，看她對自己毫不在意，情緒更失控了，就隨便拉了個(gè)女人湊近。

站著不動是吧？那我再近一點(diǎn)。真不阻止？我真親了。好好好，你要跟我賭誰的心更硬是吧？親了，我真親了。

那時(shí)幼稚得發(fā)指，就為了氣她，就為看她對他上不上心。

但還是她夠狠，高考結(jié)束直接給他下死刑。他其實(shí)也知道自己和她的分?jǐn)?shù)是天南地北，為了逃避我有心，你無意的痛苦，他躲了她兩年。直到有天在操場撞見一女生背影，他情不自禁地喊?。郝啡帷?/p>

但不是，他呆站了半天，就像冰封萬里的地兒破出一個(gè)小口。

那之后就很想見她，想得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