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
林玄榆想了很久,才隱約對對面的高三學長有點印象。窮小子一個,成績不錯長得還行,身邊不少女生討論他。
可他能跟個貓兒有什么關系?
他的眼睛低垂,瞟過他的襠部,再偏頭看她呆然的臉,心里頓時毛糙。怎看西洲都不順眼。
如果這窮小子有膽子向她問些有的沒的…林玄榆直盯著他走來的身影,緩緩地收緊拳頭。
西洲淡然地略過他們,什么話也沒說。
林玄榆一松,料想這人看見他的確也不敢說什么,轉(zhuǎn)念又想到宋輕輕身上,這無名火又起來了。
勾搭那么多男人做那種活。呵。怕不是整個一中男生都是她的恩客了。
他清清嗓,皺著眉想問能被她記住名字的男生到底和她什么關系。背后卻突兀傳來他的聲音。
“宋輕輕…那個女人跟…”他停頓一聲,“她的干爹過得好嗎?”
她低了眸吞吞喉嚨,好半天才點頭。
“她過得很好?!?/p>
一片死寂,林玄榆感到納悶而無措,他聽到西洲語氣不佳地回她。
“是啊。被人包養(yǎng)總比跟我這個窮光蛋好。你跟她說…如果,如果我畢業(yè)了,她還是想跟著那老頭。好,那我絕對會忘得徹底?!?/p>
他說完就走了。
風輕輕刮動她額間的散發(fā),顫動她幾根黑色睫毛。她的眸里似是印出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她抱著她,說她準備和西洲去春城去看海。
那時她無法認清她的絕望和釋懷,只以為她想通了,還笑著與她告別,讓她早點回來。
最后回來的,只是西洲。她的遺書在他之前。
她說,小時候她就很想看看,火車到底會開去哪。她讓她把掙的錢畢業(yè)后說是慈善資助西洲大學學費。還要告訴他,她過得特別好。
宋輕輕邁開步伐,背對他往前走了。
林玄榆大致從對話里知道宋輕輕跟他沒啥關系,也不想知道另一個女人是誰,一時松懈了心,卻還是沒落到底,火還在燒,轉(zhuǎn)而又拉著她的手。
她掙扎了一下,又停了。
他帶她去了酒店。之前不做,大抵是想挽回些自己不是精蟲上腦的禽獸形象,還是想宋輕輕看上他幾眼。
不過現(xiàn)在林玄榆算是想通了。
什么喜歡不喜歡,他一個人唱他媽的獨角戲呢,瞧她那樣,他就跟空氣似的,還不如在她身上討點好處來得實在。
他便躺在床上,朝站在床邊的宋輕輕輕抬了下頭,挑挑眉,示意她“干活”了。
她沒有動,只是搖頭,隔了會才說。
“我不做了?!?/p>
林玄榆頓時皺眉,不相信地將雙手枕在腦后,“不做?逗我玩呢?我可出了一萬塊。”
她神色未變,“我會把原來的錢都還給你?!?/p>
他深深看了她兩眼,沉默幾聲。“以前做的也不算了?”
她平靜地回他,“不算了?!?/p>
他猛然起身,拉著她的衣領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惡狠地盯著她的眼,“宋輕輕,你他媽再說一遍?!?/p>
趁她說話遲鈍的空檔,林玄榆想到什么,更捏緊她的衣領,暖熱的氣息直灑在她臉上,語氣惡劣。
“怎?昨兒見到林涼后才想到脫身不干了?我告訴你,你嘴里含過多少男人的玩意吃過多少男人的精液,從頭至尾都臟得不行。更別說你含的是他表弟的老二,就算以前你是他女朋友又怎樣?就憑你現(xiàn)在這樣。呵。別說復合了,他現(xiàn)在就連一眼都不會正眼看你!”
“宋輕輕,是你自己要做一個妓女…”瞧她神色莫名不說話。林玄榆心子一軟,松了手埋進她脖間。
“你已經(jīng)二十七了。跟著我不好嗎?你安了心把錢賺夠了,以后…以后說不定我…”他不敢想和她的未來,卻又忍不住去想。
她卻搖搖頭。
她說。我只是為了林涼。
八年前他走的那個夜晚,月亮未露全貌,街燈暗淡如灰。人潮人涌的歸家聲,鑰匙開鎖的清脆聲,飯菜香,一番熱鬧歡樂。
她蹲在門前,埋著頭看敲門的手指骨被蹭出四道鮮明的血肉,鐵門上留著她的血跡,已經(jīng)發(fā)硬。
她敲了一個晚上。
她來的時候夕陽落在眼皮上,她走的時候天微微亮。
她一直敲,不停地敲。喊,用腳踢,用拳頭砸。后來鄰居受不了她的打擾,讓她走。她不走。最后物業(yè)保安把她拖走,她哭著掙扎,撒潑似的揮舞手腳,保安強壯的手臂挾制她,扔到了小區(qū)門外的拐角。
保安罵罵咧咧讓她不準再來,不然送到派出所。
余下抽泣的她,沉默著坐在地上。她看手指骨的傷口,從肉色看到血色。
他說,疼了那就要說,不喜歡那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