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石心里這下沉到底了，他終于明白秦劍鋒為什么不自然，李拴為什么不興奮了。來人是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張玉周和他的妻子市臺聯(lián)副會長于曉晴，被綁架的少女是他們的女兒。他也明白了牛明為什么會親自喊話，牛明副局長的位置就是靠張玉周坐上去的。

“媽！媽！救我呀！”

少女突然抬起頭聲嘶力竭地大喊，遮擋住面頰的頭發(fā)散往兩邊，露出了掛滿淚痕的臉。肖石雙眼一亮，不自覺地輕叫了一聲：“玲兒！”

肖石當(dāng)然知道眼前的少女并非是他心里的那個玲兒，但這張臉卻太象了，盡管已經(jīng)過了十幾年。肖石仍忘不了玲兒黑亮的眼睛和純真的臉。

肖石清楚地記得初見玲兒的情景，那天正好是孤兒院吃中飯的時候，玲兒穿著一件小花褂，雙手抱著一只碗，怯怯地站在食堂的門口，一雙大眼睛無助地環(huán)視著。小朋友們都在埋頭吃飯，老師在前面打著瞌睡。

肖石起身走過去，伸出手道：“你是新來的嗎？我?guī)湍闶埌?。?/p>

小姑娘呼地退了一步，略帶驚恐地望向肖石。肖石笑了一下，又把手向前伸了些。小姑娘看了看肖石，靦腆地笑了，雙手伸直，把碗遞到了肖石面前。

“你叫什么名？”吃飯的時候，肖石問。

“肖玲?！毙」媚铼q豫了一下，輕輕答道。

“你也姓肖！我叫肖石，大家都叫我小石頭！”

小姑娘覺得肖石挺有意思，很親切，甜甜地笑了。

“我以后叫你玲兒吧！”肖石是個熱心人，少年時就如此。

“……嗯，那我叫你石頭哥?！?/p>

兩個純真的少年就這樣結(jié)識了，那一年，肖石十一歲，肖玲九歲。

“張書記，請您指示！”牛明邊擦著汗，邊向自己的主子點頭哈腰著。肖石收回了思緒，轉(zhuǎn)頭望去。他擔(dān)心今天的行動不能順利實施了。

“不要顧及我的身份，這里還是你們做主嘛，我現(xiàn)在只是孩子的父親！”張玉周愛女被劫，但仍保持了一貫的領(lǐng)導(dǎo)做派。

“是，是，請張書記放心，我們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救回令媛！”牛明不停地保證著。

“嗯，那就全靠你們了！”張玉周微微頷首。

肖石心里有點急了，看樣子牛明肯定會同意兇犯的條件，這就與上次的會議精神完全悖離了。難道就因為人質(zhì)是大領(lǐng)導(dǎo)的子女就可以一再違反既定的方針嗎？

“媽的，快點！五分鐘內(nèi)，老子不見車，就宰人！”張軍咆哮著。

“??！爸，媽！救我呀！”張軍加重了匕首的力量。

“小秋！”

“別激動別激動，千萬別激動！一切都好商量，車子馬上準(zhǔn)備！”牛明急了，忙又喊道：“小陳，把你的車開過去！”

肖石怒氣漸漸升起，牛明居然把警車送給兇犯。

“少來這套！我不要警車，我要一輛出租車！”

“好好好！不要傷害人質(zhì)！我們馬上安排！”牛明不停地擦著汗，又道：“小陳，快去攔一輛出租車！要快！”牛明完全成了兇犯的傳聲筒。

現(xiàn)場的所有警察都面露不平之色。秦劍鋒終于忍無可忍，走過去道：“老牛，這樣不行，你應(yīng)該下命令行動！”

“老秦，開什么玩笑！”牛明快速向張玉周夫婦瞥了一眼，小聲道，“這可是張書記的女兒，一旦行動失敗，你我都擔(dān)當(dāng)不起！”

“問題你給他車他一樣會撕票，上次的教訓(xùn)還不夠嗎？再說蕭局在隊里的會議你也參加了，行動方針不是都定好了嗎？”秦劍鋒或許是個好警察，但官場經(jīng)驗還是嫩了點兒，這種時候怎么可以提蕭遠(yuǎn)山呢！

牛明皺了皺眉，沉聲道：“老秦，我提醒你，我這個副局長是市委下的命令，現(xiàn)在也是我在現(xiàn)場指揮，我希望你不要把對我的私人意見放到工作中，你應(yīng)該無條件執(zhí)行我的命令！”果然牛明不滿了。

“你……”老實的秦劍鋒氣得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