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結(jié)束，十月集團消失，城市恢復(fù)寧靜。在這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人人都在睡著，為迎接天明后的生活，象每一個普通的夜晚一樣。

肖石停好車，走進自家破敗的樓道，腳步很沉重，心頭更不輕松。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贝罄颂陨?，任何不合時宜的東西都會在俗世的洪流中被蕩滌，這個他懂。只是，青山真的遮不住嗎？他不信，至少懷疑。

歷史分兩種，一種是用筆寫的，寫在紙上，供人們瞻仰；另一種是用血寫的，寫在風(fēng)中，過而不留。紙上的歷史讓人拍案叫絕，被稱為真理；風(fēng)中的歷史只在心中，沒有名字，隨時光慢慢抿滅。

肖石開鎖、進門，很輕，他不想擾亂妻子的夢。屋內(nèi)很黑，楊洛抱被坐在床上，瞪著一雙不安地眼睛。

“怎么還沒睡？”

“等你?！?/p>

尋常的兩個字，尋常的行為，肖石心頭卻很暖，原來有人為自己守候生活會不一樣。這一刻，他告訴自己，要一輩子珍惜這個女孩兒，對她好。

肖石無言地除下衣褲，上床將女孩兒擁在懷里，然后拉過被子?！耙院罄瞎蛔屇愕攘耍透愫煤眠^日子。”

“嗯。”楊洛把頭抵在愛人胸口，眼睛很熱。

夫妻兩人睡了，這樣深的夜，尋常夫妻都會睡?；蛟S是夜里睡得太晚，兩人起得很遲，好在是周六，不用上班。窗外透進的朝陽比較美，肖石抱著女孩兒香噴噴的肉體，小夫妻在被窩里親嘴，笑嘻嘻的。

門外傳來敲門聲。兩人詫異對望，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我去看看?！毙な鹕硖琢思路?。

肖石家的老門沒有門鏡，他隔著門問了一聲：“誰？”

“是我?！遍T外傳來蕭遠山的聲音。

“蕭局！”肖石連忙把門打開，“局長。您怎么來了？”

“路過，上來看看?！?/p>

“快請進。”

肖石把蕭遠山讓到門廳坐下，自己進去穿衣服。很快，小夫妻出門，蕭遠山也站起身。肖石道：“小洛，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公安局蕭局長！”

“知道，法庭上見過?！睏盥屐t腆一笑，施了一禮。蕭遠山點著頭。眼中是父親般的慈祥笑意。隨后，楊洛去準(zhǔn)備早餐，肖石和蕭遠山進房。

肖石遞過一只煙，蕭遠山看了他一眼，接過道：“這姑娘不錯，月如沒意見嗎？”肖石伸手為蕭遠山點火，“沒有，兩個人挺和諧地?！?/p>

“呵呵！”蕭遠山抽了一口煙，笑笑道。“你這小子，艷福還不淺！”肖石也笑了。“局長，你找我什么事兒？”

蕭遠山正了正顏色，道：“沒什么，你讓我?guī)湍阏倚ねボ?，我查了一下?dāng)年的出境記錄，他飛的是加拿大溫哥華，但這么多年了，他是不是還在，就不得而知了。我只能幫你這么多?！?/p>

“謝謝局長，我也就是隨便一說，并不想找?！毙な?。蕭遠山一怔，不解地問：“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肖石抽著煙，淡淡答道：“他們把我送到孤兒院，又多年沒來尋我。自然有不得以地苦衷，既然這樣。我又何必要找？再說，您不也告訴我好好照顧家人，別再冒險嗎！”

“嗯，對！對！有道理?！笔掃h山連連點頭，隨即把煙掐滅，“那就這樣，有事給我打電話，案子剛破，工作還很多，我先走了！”

肖石忙站起身，道：“局長，吃了飯再走吧，小洛正在做，估計快好了！”他的的表情很真摯，絕不是客氣。蕭遠山笑道：“也好，我們很久沒一起吃飯了?！?/p>

肖石笑了，沒說話。

早餐很簡單，饅頭、粥，還有兩個普通的菜。蕭遠山吃得很開心，很慢，也很飽?；蛟S真如他自己所說，已經(jīng)太久沒和肖石一起吃飯了。

……

秦劍鋒回到刑警隊時，已是早上七點多鐘。

這一案抓了數(shù)十人，各類證物證據(jù)堆積如山，審訊、組織材料，全隊有得干了。不過這一次，秦大隊長顯得很不上心，他找來副隊長李拴，直接放權(quán)，把工作都安排了下去。

隨后，秦劍鋒來到常妹辦公室，她雖然沒出現(xiàn)場，但也加班了。

“隊長好！”常妹站起身。見屋里沒有別人，秦劍鋒把門關(guān)緊，問道：“常妹，前段時間肖石不是來找你查過資料嗎，查的什么資料，找來給我！”

“這……”有關(guān)肖石的身世，小女人猶豫了。秦劍鋒嚴肅道：“常妹，我提醒你，這件事關(guān)系重大，我現(xiàn)在是以隊長的身份在命令你，作為一名警察，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

“是，隊長?！背Ｃ棉D(zhuǎn)身進去了。小女人并不是在意警察的職業(yè)紀(jì)律和意義，只是相信秦劍鋒不會對愛人不利。

看著這只泛黃的檔案袋和照片上酷似周海敏地女人，秦劍鋒面色凝重。小女人仍站在一旁，他問道：“肖石怎么跟你說的？”

“嗯……他說這是他媽。”小女人很實在。

“他媽？！”秦劍鋒又看了一眼履歷欄，雙眉越皺越緊，呼地站起身道：“常妹，你給我聽著，這東西事關(guān)重大，我拿走了，以后不管誰再來找，哪怕……哪怕是天王老子，你也說不知道，明白嗎？”

“我明白！”常妹嚇了一跳，臉都白了。秦劍鋒轉(zhuǎn)身要走，小女人忽然扯住他衣袖：“隊……隊長，你能不能告訴我，它為什么重大？肖石……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呀？”

望著小女人關(guān)切的目光和略顯憔悴的模樣，秦劍鋒有些難受，不忍地道：“常妹，那臭小子都倆老婆了。你就別想他了，以后隊長再給你介紹個好的，我保證！”

常妹黯然，低著頭道：“隊長。你想哪去了，我早想開了！”

秦劍鋒沒再說話，嘆息著離開了。蕭遠山正從樓梯上來：“老秦哪……哎，你那拿的什么東西？”那檔案袋年頭實在太久，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乍眼。

“哦，沒什么?！鼻貏︿h順手把東西夾在腋下，反問道，“現(xiàn)在就開會？”蕭遠山愣了一下，道：“開吧。抓緊時間，一會兒我還要到市里匯報！”

“蕭局，你直接去會議室吧，我招集人馬，立刻就到?！鼻貏︿h徑直進了辦公室。

蕭遠山望了望他的背影，似若有所思，又緩緩轉(zhuǎn)頭，向另一側(cè)的檔案室望去。

……

大寬公司。董事長辦公室。肖石坐在沙發(fā)上，姐姐坐在弟弟懷里。

凌月如摟著肖石脖子。瞄著他道：“弟弟，昨天這一見面，我看你們家小洛洛身段越來越正點了，看來你沒少下功夫。跟姐姐說說，這小妞滋味怎么樣？”

“嗯，不都那樣！”肖石略覺尷尬，笑著道，“凌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哎呀，我能不吃醋嘛！”凌月如翻著眼皮。半假半真道，“某人自從有了新歡，已經(jīng)好幾天沒理我這個老女人了，孤枕難眠的滋味好難挨哦，看來我真要地位不保了！”

新婚幾天來，確實有些冷落了姐姐。肖石緊摟了一把，不無歉意地道：“凌姐。對不起。不過我跟小洛說好了，過幾天我們就搬到你那去，我們一起照顧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