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啊!疼!”
“我都沒使勁?!?/p>
“沒使勁也疼!”
“那我輕點好不好?”
“真輕了嗎?為什么我覺得和剛才沒差別?”
“沒差別?那現(xiàn)在呢?”
“啊——”
姜郁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怒目圓瞪,眼里的血絲一條又一條,“你是不是想謀殺我!”
席漠燃的神色原本是十分嚴肅的,看著她的表情一樂:“能不疼嗎?成天坐辦公室,坐一天動都不動,困了往桌上趴,枕在胳膊上一睡一個小時,全身的經(jīng)脈都堵住了,麻了緩一緩,第二天繼續(xù),真當你是棉花做的?!?/p>
姜郁摸自己的后背,摸不到。
剛才他摁的明明是背上的穴位,可她覺得骨頭縫都在疼。
她愁眉苦臉地說:“讓別人按摩是按摩,讓你按摩是折磨,您可行行好,放過我吧?!?/p>
席漠燃挑著劍眉問:“你還讓誰按過?”
“美容師!”
看來她是一點疼都受不住,席漠燃唉聲嘆氣:“那你把衣服穿好,我給你捏手。”
姜郁縮著肩問:“疼嗎?”
席漠燃眼中促狹:“疼,疼死了,比蚊子叮得還疼。”
姜郁聽出他話里的嘲諷之意,面無表情穿上家居服,跪坐在腳后跟上,把手遞給他。
席漠燃好整以暇:“你這樣怎么這么像犯了錯挨手板的小朋友?”
姜郁羞憤:“不這樣該哪樣!”
席漠燃撤了一個枕頭,把另一個枕頭挪到床的中軸線頂端:“躺下,平躺?!?/p>
姜郁背著床板往后仰,后腦勺撞在他手心。
“自己上半身多長不知道?”席漠燃托著她的腦袋沒收手,命令,“往前坐?!?/p>
姜郁依言做。
席漠燃一腿撐地,一腿跪上床,握住了她的手。
她被他罩在高大的身軀下,四目相對,心如雷動。
席漠燃拎著她的胳膊,拇指滑過她的手指,一根根捋直,又沿著經(jīng)絡揉捏她的小臂。
不過五分鐘,就感覺血液涌動,起初冰涼的手暖和起來,渾身暖洋洋的。
她一本滿足地問他:“你這手藝都在哪學的?”
席漠燃手上沒停:“去年比武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兄弟,他家世代是中醫(yī),最后分別的時候教了我們兩三招?!?/p>
姜郁好奇地問他:“那到他這輩怎么去當兵了?”
席漠燃告訴她:“他高中畢業(yè)死活不愿學醫(yī),想學服裝設計,沒經(jīng)父母同意偷偷改了志愿,他爹覺得服裝設計是女孩干的活,沒點陽剛氣概,就把他弄部隊來了。服了兩年役,又得在部隊呆五年,他跟家里鬧翻,單方面斷絕父子關系,說出來也不回家,自力更生,大不了去足浴城給人捏腳?!?/p>
姜郁從沒聽他講過部隊的事,沉默了半晌,輕聲問他:“說實話,為了來找我,你舍棄了那些榮光和責任,遺憾嗎?”
席漠燃動作一滯,緩緩放下她的手,在她身邊坐下來,看著窗外說:“想要卻得不到才會遺憾,得到了又放棄,只是懷念。我當初去當兵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等我軍校畢業(yè),不知道自己缺什么,直到你離開我,我才知道自己缺什么,想要什么,這是我的選擇。那天是我不好,不該在氣頭上說重話,別生氣了好嗎?”
這幾天他呆在父母家,三個長輩問起姜郁,他如實說自己把她惹生氣了。
席振群和奶奶都沒找他談話,只有胡新梅問他怎么回事。
他說,媽,我們的事您別管,過年我?guī)丶?,您也別跟她提孩子的事。
胡新梅說,我當然只跟你說,家里就數(shù)你沒分寸。
沒人責備他,是他自己想清楚的。
長江后浪推前浪,他從來沒把自己當個人物,大家總是要慢慢離開部隊的,誰也不例外。
他自己做的決定,不該冠冕堂皇地說為了她。
看在他這么殷勤的份上,姜郁也原諒他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給他出主意,來討好她前先把抽油煙機里凝固成塊的油收拾了,又把餐廳不亮的吊燈修好了,給家里的咖啡機配了個小柜子,扔了幾件舊物,添置了一些新家俱。
過來道歉,給她揉肩捏背,凈撿好聽的話說,囤了近一周的氣說沒就沒,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不起來最初是為什么生氣了。
她也低頭認錯:“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嘛,本來我也有錯。”
席漠燃一笑:“你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