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宮侍給顧元白束發(fā)時,就“咦”了一聲,驚道:“圣上,您耳后有個紅?。 ?/p>
顧元白沉著臉,對他說的話沒有半分反應(yīng)。田福生湊近一看,倒吸一口冷氣。不得了,圣上的耳朵后面正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印子,印子紅得發(fā)紫,在白皙皮膚上頭更是嚇人,“昨日睡前還沒有,難道是蟲子咬的?”
但這個時節(jié)哪里會有蟲子,他們又將圣上伺候的這般好,不可能啊。
耳后的位置隱蔽,若不是因著要給圣上束發(fā),宮侍也不會看到。顧元白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臉色想必怎么也不會好看,他冷笑一聲,“拿個鏡子放在后頭,朕看看?!?/p>
奴才們找了一塊透亮的鏡子回來,放在后頭讓圣上通過前頭的銅鏡看看耳后的痕跡。銅鏡有點模糊,但還是能看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紅印,顧元白摸上這塊紅印,又是好幾聲的冷笑。
人在北疆的時候,聽聞顧元白要納妃便策馬奔騰回來親他摸他想要安心。府中的狼脖子上掛著的都是一條條寫著污言穢語的話,多多少少,大大小小,結(jié)果半夜翻個窗戶,就舔了下耳垂?
都是成年人了,顧元白心道,薛九遙,你竟然還會裝純。
“圣上,您的耳朵也紅了,”眼睛尖的小太監(jiān)都要嚇哭了,“都能看出血絲的模樣。”
顧元白一愣,“朕沒覺得疼?!?/p>
最后,顧元白沒讓田福生去叫御醫(yī),只讓他給自己抹了些藥膏。等到長發(fā)披在身后時,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薛府早已備好了早膳,顧元白走出臥房時,順著廊道拐了幾個彎,就聽到有凌厲的破空之聲在前方響起,他走上前一看,正看到薛遠在空地之上揮舞著那柄御賜的彎刀。
彎刀細長,弧度精巧,如同一把彎起來的唐刀,被薛遠握在手中時,風聲陣陣,舞得虎虎生風。
顧元白站在拐角之處,一旁還有拿著薛遠衣物和刀鞘的小廝,他們見到圣上后正要慌忙行禮,顧元白抬手阻了,仍然看著薛遠不動,眼中神色喜怒不明,“你們大公子每日都這么早的來這里練武?”
“是每日都要練上一番,但大公子今早寅時便起了,一直練到現(xiàn)在,”小廝小心翼翼,“以前沒有那么早過?!?/p>
實際上,薛遠一夜沒睡。
但沒人能看出薛遠的一夜沒睡。顧元白現(xiàn)在看到他,心底的不爽快就升了起來,他正要離開,那旁的薛遠卻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轉(zhuǎn)頭一看,硬生生收了手中刺出去的大刀,大步走來抱拳行禮:“圣上?!?/p>
他頓了一下,若無其事道:“圣上昨晚睡得可好?”
顧元白反問:“薛卿昨晚睡得可好?”
薛遠眼神閃了閃,“好?!?/p>
顧元白無聲勾唇冷笑,不想再見到他的這張臉,于是抬起步子,帶著眾人從他身側(cè)而過。
薛遠將小廝手中的刀鞘接過,收起彎刀后,才快步跟上了圣上,“圣上還未曾用早膳,臣已經(jīng)吩咐下去,讓廚子準備了山藥熬的粥,圣上可先用一小碗暖暖胃。”
圣上好似沒有聽見,田福生趁機抓住了薛遠,抱怨道:“薛大人,您府中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薛遠渾身一僵,隨即放松,“田總管,這話怎么說?”
田福生壓低聲音,“薛大人,您別怪老奴說話不中聽。今個兒圣上起來,小的們在圣上耳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印子,紅得有些深,瞧著駭人。不止如此,圣上的右邊耳朵都滲著幾縷血絲,外面瞧著無礙,里頭卻看著都要流血了,但圣上卻沒覺得疼,這都是什么怪事?”
血絲?薛遠眉頭一皺,都能夾死蚊子。
那樣的力度也受不住嗎?
田福生也在想:“圣上睡了一覺,怎么就成了這樣?”
一時之間人人埋首苦思,顧不得說話。
顧元白在薛府用完了早膳之后便回了宮。他前腳剛走,后腳常玉言便入了薛府,見到薛遠正坐在主位之上用著膳。
常玉言挑眉一笑,“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來人,給本少爺也送上碗筷來。”
小廝將他引著坐下,“常公子,我們大公子的這幅碗筷沒有用過,您用著就可。”
常玉言訝然,指了指薛遠手中的杯筷,“既然這是你們大公子的,那你們大公子用的是誰的?”
小廝不發(fā)一言,低著頭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