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盯著香味俱全的湯面,但油膩烏亮的木桌面實在和他平日的用餐環(huán)境過于迥異。
邢煙見此輕笑一聲,夾了塊驢肉遞到明淮唇邊。
明淮愣住。
“我聽當?shù)氐娜苏f,在敦煌,對吃流行一句話:天上的龍肉,地上的驢肉。也就是說,在這里最好吃的就是這驢肉?!毙蠠熆粗骰矗Q?,“師兄你就嘗一口嘛?!?/p>
明淮從未見過如此嬌憨的邢煙,鬼使神差間,淋漓湯汁的驢肉已經(jīng)入喉。
質(zhì)感鮮嫩的片肉在口腔中翻了幾下,明淮滾了下喉結。
“好吃嗎?”邢煙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似乎十分期待他的回復。
明淮點了下頭。
“那師兄就多吃點?!毙蠠煂⒚佳鄱夹澚耍椭骰磩偛庞眠^的筷子開始吃面,明淮看著沾有他唾液的筷端塞入那張嫣紅檀口,忽而身燥體熱。
不知不覺間,兩人就這樣用完了一頓晚餐。
還是在明淮以往根本不屑坐的露天攤位上。
“呃,好像吃多了點,有點撐?!毙蠠熚Ⅴ局毭?,忽而眼一亮,“師兄,我聽說今晚八點,那邊古城墻上有煙火,我們過去看看吧,順便消食?!?/p>
明淮看著雀躍的女孩,卻突然開口:“邢煙,有什么話就說吧,我馬上就回去了?!?/p>
邢煙步伐一頓。
她轉過身,臉在笑,眼落寞。
半晌后,她才低頭從隨身挎包里拿出一本書樣的東西,不容分說地塞給明淮,眼里認真:“明淮,這里面的東西我攢了四年,你好好看。我走了,出了街口,我會上城樓。你要是想追我,就跑快點。”
“什么?”明淮不解,手中卻接過了東西。沉甸甸的,在燈下暈著泛黃邊緣,是本牛皮筆記本。
邢煙但笑不語,轉身逆著人流,就走了。
明淮反應不及,再抬眼,眼前人頭攢動中,已經(jīng)沒了邢煙身影。
他低頭看手中的日記本,本子邊緣有些磨損,看來是用了很久。剛打開第一頁,幾張夾著的模糊照片就掉了出來。
圖上的男人,是他……
……
邢煙對明淮說,她出了街口就會上城樓,這話不假。她確實沒有走遠,只是站在一個相對較偏的雜角旮旯,讓人沒那么容易找到。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是個人都不會珍惜,更何況是男人。
煙火說好八點放,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五分鐘,城樓上的游客躁動起來,小孩子在女人懷里揮臂哭鬧,男人們嘈嘈雜雜,夾雜兩句罵。邢煙淡定得很,買了盒老酸奶,目光穿透烏泱泱的浮世眾生相,慢慢地吃。
喧鬧聲像海浪,夜色越重,浪聲越大。黑色的人潮漸漸涌動起來,光影交錯,是人是鬼都已經(jīng)分不清了。就在這片光怪陸離中,忽而現(xiàn)出點點白光。
修養(yǎng)上佳的男人似乎忘了這城樓上有多擁擠,白襯衫在黃土墻上格外矚目。他不主動擠人,就被人家反推了幾下,步伐踉蹌,向來一絲不茍的黑發(fā)凌亂了,溫潤俊臉上也添了汗?jié)n與不耐。
他的目光像在焦急地逡巡著什么,但印入眼簾的,只有張張或濃抹或素淡的臉。
邢煙靜靜地看著,一盒酸奶見底,她走了出去。
在光下,很顯眼。
明淮看到她了,他邁著大步子,走向她,喉嚨里有劇烈奔跑后的粗喘聲,和他平日謙謙君子的形象不符合,但意外得迷人,讓人想搞。
——
西北落日應該很晚,為了情節(jié)點,bug就bu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