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生病了?”姜鯉抱著手機,不停胡思亂想,“還是……還是不想看見我……”
她花了多大力氣才把他套牢,就這么隨隨便便丟到一邊,萬一被關梓瑩或者別的女生趁虛而入,哭都沒地方哭去。
她真是昏了頭,居然相信阿言這個狗頭軍師!
姜鯉在阿言面前越來越習慣展現(xiàn)真實的本性,連掩飾都懶得做,明晃晃地擺起臉色。
一個三天過去,兩個三天過去,她終于忍不住,抱怨道:“我當時就不該聽你的,出的什么餿主意?我得不到他,你又能有什么好處?”
阿言心里也沒底,一聲不吭地承受所有埋怨。
書里講的真的不靠譜嗎?
可是,如果他是沈焰,肯定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她。
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這么可愛又上進的女朋友,傻子才會錯過。
一人一鬼本來已經趨向融洽的關系,逐漸降到冰點。
姜鯉甚至不想看見阿言,以他會影響自己學習為由,不許他隨便現(xiàn)身,更不許他靠得太近。
夜深人靜時分,阿言提心吊膽地看了會兒保持不變的親密值,從吊墜中溜出去,自背后抱住熟睡的少女。
“焰哥……”她發(fā)出破碎的夢囈,抽了抽鼻子,睡得不太安穩(wěn),“就牽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鬼使神差的,阿言伸出濃霧組成的手臂,五指緩緩合攏。
他從她搭在枕邊的手中穿了過去。
想到那個輕而易舉入她夢境的少年,在想想她對自己不假辭色的態(tài)度,阿言忽然生出一點兒嫉妒。
其實,沈焰并不是故意不去上學。
被女朋友甩掉之后,他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恍恍惚惚倒了幾片安眠藥,吃下去后,又連睡了兩天兩夜。
父母都忙于工作,沒有時間關心他,做飯的阿姨見桌上的飯菜一筷子沒動,還以為他不在家。一直這樣下去,就算死了都沒人知道。
沈焰僥幸沒出事,已經穩(wěn)定很久的精神狀態(tài),卻再次變得紊亂。
他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也不開燈,鉆牛角尖一樣不斷在腦海里回放和姜鯉發(fā)生沖突的那個晚上。
他沒有照顧好姜鯉,還害她受委屈,讓她一而再地流眼淚,終于忍無可忍,拋棄自己。
他果然不適合談戀愛,做不到和別人建立親密關系。
他這樣孤僻又遲鈍的怪物,就應該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安安靜靜地死去,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與此同時,他又感到害怕。
姜鯉是不是已經對他徹底失望,會不會再也不理他?
她那么受歡迎,會不會很快找到開朗陽光的男朋友,把他徹底拋到腦后?
輕生很容易,可一想到姜鯉會像那天晚上一樣,靠進別的男人懷里,他又不甘心就這么死去。
連續(xù)幾天不吃不喝的他,像抹游魂一樣,于深夜來到海邊。
滿腦子都是姜鯉的一顰一笑,寬廣又神秘的大海忽然失去所有吸引力,他在礁石上呆坐了幾個小時,天色發(fā)白的時候,乘坐出租車,來到姜鯉家樓下。
邁著虛浮的腳步爬上一層層樓梯,正準備鼓起勇氣敲門,沈焰忽然想起——今天是周二,姜鯉應該在學校。
面善的中年女人從里面出來,被他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問道:“孩子,你找誰?”
“我……我走錯了?!鄙蜓嬗行┚狡龋笸肆艘徊?。
女人看了他好幾眼,從提著的保溫箱里拿出杯熱豆?jié){塞給他:“氣色怎么這么差?要是哪里不舒服,趕快去醫(yī)院看看?!?/p>
沈焰低著頭,從女人和姜鯉相似的眉眼與態(tài)度中找到幾分親切,不知怎么的眼角有些發(fā)酸,低聲道:“謝謝阿姨?!?/p>
女人笑著擺擺手,急匆匆下樓。
恰在這時,閔正揚嘴里叼著個包子從家里出來,在四樓的樓梯口撞見她,笑道:“林姨,去店里???怎么拿這么多東西?我?guī)湍?!?/p>
他嘴巴甜,力氣又大,一邊胳膊夾一個保溫箱,三兩口將包子吃完,騰出嘴巴逗得女人眉開眼笑。
遛狗回來的鄰居開玩笑道:“喲,又幫丈母娘干活啊?這女婿真不錯!”
沈焰站在墻壁與樓梯投下的陰影之中,低頭看著其樂融融的景象,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席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