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避開天道的懲罰,就要支付等同的代價?!?/p>
鎖鏈的尖端扎穿皮膚,祭司的鎖骨處流下鮮血。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成為完整的神明。然后我會作為眷屬,永生永世侍奉你,贖清罪孽。這就是等價的懲罰?!毙塘P在前,毒曼額角冒出細密的汗珠。
“眷屬是什么?”毒香林只想著要保下叔叔的命,緊跟著問道。
不知從何處過來的一金一紅雙蛇浮游而至,但這次它們沒有飛向“主人”毒曼,轉(zhuǎn)而環(huán)繞在她身邊。
毒香林看到它們頭上并非原先主觀猜想的平坦圓滑,而有兩點不明顯的凸起。
想起三寶曾經(jīng)說過,如果神明的瑞獸頭上有犄角,很有可能是龍。
難道它們是——
望向叔叔尋求答案,他的點頭讓她確認了心中所想。
“它們就是高媒神的眷屬,為喜神所驅(qū)使?!倍韭f道:“原本它們只是徘徊在山野間的兩條長蛇,追隨高媒成為眷屬后日日修行,只差一步能渡劫化龍?!?/p>
可后來高媒隕落,它們頭上即將破出的犄角也停止于此。
“那……叔叔你要成為我的,眷屬?”毒香林卡頓了幾下才問出來。很難想象以后被人們敬仰供奉的久村祭司要一直給自己做牛做馬。
“呵呵……我是愿意的,香林?!币唤z血從毒曼的嘴角流下,即使天道刑罰在身,眼中的愛意也足以將她包圍。
僅存的喜神血脈歷經(jīng)漫長歲月,在青年的代代相傳中融合交織,合為一體,就連天道都無法剝離。所以他所擁有的神力依然會存在。
對天道來說,讓他將連同自己在內(nèi)的一切獻給新神,為她所用是永恒的懲罰,卻是他求之不得的結(jié)局。
打從一開始,他就沒在意過以什么形式與她關(guān)聯(lián)。
沒有比這永恒的懲罰更牢固的關(guān)系了。
察覺到毒香林想要留下他的意愿,隔在兩人之間的天道屏障消失。
她走上前,握住驚雷閃電環(huán)繞的鎖鏈:“那我該怎么做?”
沉重的鎖鏈落在毒曼身上時烙出道道血痕,可她卻毫發(fā)無傷。
“你是從高媒的尸血中誕生的血脈,天道會傾聽你的聲音?!倍韭鹗謥恚笳瓢〈钤阪i鏈上的纖細玉手:“你直說就是。”
毒香林回頭望了望舊喜神遺留下來的雙蛇眷屬,轉(zhuǎn)回來和祭司對視。
“叔叔,我……我想我對你是有特別的情愫的。”她磕磕巴巴說著:“但是……”
她心里很清楚,早在過去那些糾結(jié)纏綿中,毒曼已經(jīng)在她心中種下了名為情愛的種子。種子在心里生根發(fā)芽,即使她再想壓抑和掩蓋也徒勞無功。
這感情不是親情,不是友情,而是情人間的愛戀。
而他卻即將變成侍奉自己的眷屬,他能接受嗎?
刺錐即將入骨,來不及認真討論這些細節(jié)問題,毒香林著急地拽住鎖鏈問了出來:“我想讓你成為我的眷屬,你愿意嗎?”
被鎖鏈捆綁束縛的祭司眼含笑意點頭,牽起女孩的手,勾上掛在脖頸上的紅繩。
是被馴服的意思。
毒香林看到一條紅線從她指尖冒出,一頭鉆進叔叔的胸膛,栓住了他的心臟。 ↑↑這條并無實形的紅線看似無力弱小,卻代表著兩人的關(guān)系正式確立。
在叔叔點頭那一刻,她能夠深刻感受到面前這個男人從此以后都將為她所用,俯首稱臣。
過去弒神者的后代已歸入正神眷屬,毒曼身上的鎖鏈松開。
天上的烏云慢慢散去,天道收回了祂的懲罰。
云開霧散,過去的一切就此了結(jié),之后是嶄新的故事。
之前天道的壓迫感讓毒香林幾乎喘不過氣來,祂離去后她才真正地放松下來:“是不是一切都沒事了?”
毒香林有些腿軟站不住腳。受不住往下倒的時候,被叔叔穩(wěn)穩(wěn)抱住。
“……叔叔?”兩人只是近距離目光交錯一瞬,她就嗅到了不尋常的意味。
準確來說,是她很熟悉的氣息。
“還有一些事,需要您善后?!倍韭皖^看連接在兩人之間的紅線,顏色比先前淡了許多,好像下一秒就要完全消失:“如果您不能成為完整的正神,我們的關(guān)系也會斷掉?!?/p>
“那我要怎么變完整?”沒心情去細究叔叔話語的敬稱,毒香林擔憂地問道。
祭司躲開懲罰是因為歸順她成了眷屬。那關(guān)系斷開不就又要受罰了?
“這就是我說的善后了?!倍韭醋∨⒌碾p肩上,用力一推。
毒香林毫無防備地后倒進朱素叢中。
在她倒下的同時,神山的洞口像活過來一般,朝她張開口吞過來。眼前是一片黑暗。
等到她再次看得見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身處山洞祭壇之中。
因為山洞在不斷長大的緣故,祭壇也大了許多。因為內(nèi)部位置的遷移,此時的朱素叢正好與祭壇重合在一起。
神山終于還是擴張到吞噬朱素草了。
圓形的祭壇周圍的紅燭自然亮起,跳躍火光。大群村民們?nèi)匀换杳栽诘?。還在睡夢中的他們還不知道久村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毒香林環(huán)顧四周,最后伸手撫上眼前的臉龐。
這是她繼滿月祭祀之后第二次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