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然又問:“沒有其他的法子么?”
李朝隱搖了一下頭。
聽見左然說自己是“朋友”,何修懿心中異常地驚訝。他們二人認(rèn)識才一個月,在片場外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左影帝竟然……把自己當(dāng)作朋友了?而且,在傳聞中,左然性格高冷,與圈子里的所有人關(guān)系都沒多好,說是獨來獨往也不會很夸張。
“左然……”何修懿想了想,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左然的手腕。
左然僵了一下,垂眸看著,被握著的手有點不自然。
何修懿繼續(xù)說:“我是一個專業(yè)演員。如果不愿犧牲,要求李導(dǎo)將真打改成假打,或者叫人來替,那不是就跟柳揚庭一樣了嗎?”
“……”
“左然,”何修懿看著左然的眼睛,用十分柔緩的語氣說道,“對于演戲這件事情,我很認(rèn)真,也很珍惜每個鏡頭。我對事業(yè)有追求,也對自己有要求。如果改成假打,甚至叫人來替,我會難受。這種折磨,遠(yuǎn)遠(yuǎn)不是被打一下能比擬的。只是一個耳光,真的沒有關(guān)系——我臉皮厚,打也不疼?!?/p>
左然沉默半晌,最后才又開口:“我明白了?!?/p>
“嗯。”
“我去和李導(dǎo)談?wù)?,明確一下他的要求,這樣才能一次通過,不讓你白挨了。”
何修懿笑:“謝謝?!?/p>
第五次拍攝前,左然看了一眼劇務(wù),問:“還有冰塊沒有?先把鋁壺拿到這邊來吧?!?/p>
“有,有~~~!”為了消暑降溫,劇務(wù)準(zhǔn)備了一個保溫壺,每天將在酒店冰箱里制作好的冰塊塞進去,帶到片場并在拍攝間歇時分發(fā)給劇組眾人。這是原始降溫方法,不過總比干待著強。她小跑著去拿,很快便拎著一個小桶回到了片場。
李朝隱喊“action”后,何修懿再次說:“對不起……對不起……”表現(xiàn)甚至比前幾次更好。
對面左然演技讓人看得心驚。他的眼神中有著十萬分不舍,然而卻明白自己必須那樣做。最后左然用不重又不輕,剛好符合李導(dǎo)要求的力度“打”在何修懿臉上,同時仿佛用盡了全身上下的力氣一般地道:“這就是我給你的回答——滾?!?/p>
“OK!”李朝隱,“非常好!”他很少會很直白地夸獎演員。一般來說,即使他很喜歡演員們的表現(xiàn),也只是說“表演更豐富了”、“剛才演得有點意思”、“保持這個勢頭”等等。“非常好”三個字代表著李朝隱有些過于興奮。
左然看著劇務(wù),道:“冰。”
“哦哦!”劇務(wù)連忙遞上冰桶。
左然伸手拿出幾個冰塊,輕輕地按在了何修懿的臉上。
“……”何修懿能夠感覺到,涼涼的冰塊貼在了自己有些發(fā)熱的地方,很舒服,擴張了的血管變得安靜下來。左然掌心冰塊很冷,但是手指卻很溫暖,指尖輕輕地碰觸著何修懿的耳朵、脖子。一冷一暖之下,何修懿有些輕微的愣神。
漸漸地,冰塊融化了,兩個人一起焐化的。
左然的掌心直接貼上了對方的臉頰。他小心地捧著,拇指還在方才被“打”到的地方摩挲了兩三下。何修懿抬著頭,看著左然正盯著自己的眼睛,沒來由地有些心跳加速。
幾個方形冰塊化成的水慢慢地在左然手里變暖,那融了對方身體熱度的水珠仿佛能夠讓人燙傷。何修懿感受著溫度,簡直有些坐立難安。左然翻過手指,用指背將水輕輕地擦去了。
“左然……”何修懿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我沒事了……不疼……我也沒有什么皮膚病之類的……”
“嗯。”
“李導(dǎo)說要講講接下來的幾個外景拍攝……”
“嗯?!?/p>
“那……那我先過去了?!?/p>
左然將還帶著水珠的手從何修懿臉頰移到了后頸,稍微一用力,便將何修懿攬在了懷里。他用下頜蹭了一蹭何修懿的發(fā)頂:“去吧。”
“……”何修懿看著左然的喉結(jié),鼻尖輕嗅到對方的味道,聲音沙啞地說了一句“好。”
不知道為什么,對于這一場抽耳光,何修懿沒覺得怎樣,但是他感覺到,他對面的左然似乎……比自己要難過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