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韞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她的腳:“寶源坊,地方我已經(jīng)打聽好了,明天帶你過去?!?/p>
酒還是烈了些,滑入愁腸如一把烈火,點燃肺腑一片熾灼。玉竹無言,舉杯望向遠處燈火闌珊地。
只一千兩銀子就敢出手寶鳳,看來孟老貓尚不知此物出自何人之手,也說明盛笑春還沒有和他打過照面。
這是機遇嗎?手刃惡徒,報仇雪恨能否就在此時?
玉竹握著酒杯,激動的甚至有些發(fā)抖。
靜默了片刻,她突然道:“曾韞。”
對方看了過來,目若萬丈深潭。
大概是酒精作用,小風(fēng)一吹腦子甚不清醒,她不受控地抓上了那只白玉似的手,一字一句道:“‘來找這位故人,是為了代我?guī)煾浮蛘哒f我父親,取一樣?xùn)|西’,如果沒記錯,這是你的原話吧?”
那只握住的手顫了一顫,像是要從她手間滑出,卻沒有成功。
玉竹接著道:“我信你跟盛笑春的狗沒有牽連,但迄今為止,你從未透露要取的是什么,是賭我記性不好么?”
曾韞不可置否地一笑,惜字如金地道:“不敢?!彪S即又抬另一只手抵住下巴:“你想說什么?”
“想好言相勸一句,要是為找秘笈跟著我,”她看著那雙眼睛,冷漠地道:“還是早點滾蛋的好?!?/p>
她希望這時候他會反駁什么,只要最后一次,再說一遍“我跟著你不是為了死毒經(jīng)”,真也好假也好,她都信。
但等了許久,曾韞仍舊一言不發(fā)。
小曲已經(jīng)換了一首,琵琶聲聲,身后對月尋歡作樂的人群爆發(fā)出一陣哄笑,只有他們兩個與這一切歡歌格格不入,只靜靜對視著。
正當(dāng)玉竹再也坐不下去打算起身離開時,曾韞終于開了口,淡淡道出了四個字:“蛟龍九式?!?/p>
她心里那塊壓抑許久的石頭安然落地,掀起一片塵埃。又倏然發(fā)覺這詞有點耳熟,驚訝之際松開了先前握住的手,不料卻被反過來抓了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曾韞道:“蛟龍九式就是我祖父走火入魔的那套功法,雖然兇險,但只要修煉得當(dāng)就可大幅提升功力。可惜因為祖父之事我爹視其為洪水猛獸,甚至將圖譜送到了你師父那里?!彼鲱^嘆道:“所以如果不是聽說‘黑風(fēng)白雨’效力盛笑春,而我又難敵他手,本是不會想來找這本圖譜修煉的。”
玉竹愣神看著他,忽然覺得王書鈞的一把火也不全是禍害,至少除掉了一個小禍害。
曾韞說到這里瞥見了她的目光,心中一動,手上用力一扯,把兩人的距離縮得更近了些。抓她手的那只袖中隱隱傳來一陣清淺的梅花香,玉竹原本已經(jīng)有些醉意的臉上頓時染上一抹更深的酡紅。
他有些嘶啞地道:“你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