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星的事情，德維多和諾里斯都瞞著楚長酩。

當(dāng)然，并不是因?yàn)槌L酩不足以接收到這方面的信息，而是因?yàn)樗麄兌颊J(rèn)為林伽與此無關(guān)。

不過楚長酩最后還是了解到他們的行動，因?yàn)榘裁谞枴げ疾榭扑埂?/p>

這位天啟圣子，在得知了諾里斯和列爾西斯懷孕之后，氣鼓鼓地跑到楚長酩的房間，委屈地詢問楚長酩為什么要讓不信仰他的人懷孕。

楚長酩：……

彼時楚長酩剛剛吃完伏野給他烤的小餅干，無所事事地在網(wǎng)上刷八卦，而安米爾就在這個時候進(jìn)來了。

他在神光教堂這么多天，還真一直沒和安米爾有什么接觸。

上一次循環(huán)，楚長酩就對這個陰晴不定、骨子里敏感又狠心的男孩兒印象深刻。當(dāng)然，畢竟這還是個孩子，楚長酩要稍微寬容一點(diǎn)。況且，他看得出來，安米爾對林伽的信仰。

身形瘦弱的男孩依偎在楚長酩的腳邊，他像是真的將楚長酩當(dāng)作了心中的信仰和寄托，喃喃地訴說著自己對林伽的愛與虔誠。

當(dāng)安米爾從他家鄉(xiāng)那個廢棄星球走出來的時候，他差一點(diǎn)就被當(dāng)成了奴隸，被販賣、被馴養(yǎng)、被囚禁。他有著一張姣好的面容，因此被奴隸販子格外看重。

三年前長庚教皇因?yàn)楣虑巴税裁谞査诘哪莻€星球，安米爾當(dāng)時從那個奴隸販子手里逃了出來，但慌不擇路，差點(diǎn)就被追上，而他的前方正是德維多。

德維多收養(yǎng)了他。長庚教皇的信仰感染了他，讓安米爾深信他被拯救是因?yàn)榱仲?，是神操縱著命運(yùn)讓德維多來到此地。比起年長成熟的養(yǎng)父，性格略顯偏激的安米爾至此就對林伽情根深種。

……是真的情根深種。小孩兒從未理解過什么是愛情，或許在經(jīng)過了三年的教育之后，他慢慢明白過來什么是愛，可他總還是把林伽當(dāng)成他的守護(hù)神。

是后盾、是庇佑、是守衛(wèi)。

楚長酩知道這一點(diǎn)，但他并不是林伽。安米爾苦心欲求的東西，不是他能給的。

所以當(dāng)安米爾期待地望著他，希望他能給他一個孩子的時候，楚長酩拒絕了他。他甚至冷靜地說：“你還小，一個孩子對你的負(fù)擔(dān)太重了；小安，你得想清楚，為什么你想要一個孩子?！?/p>

安米爾輕聲說：“我想得很清楚，吾神?！?/p>

楚長酩嘆氣。

他第一次意識到林伽的身份是這么的讓他為難。他和德維多發(fā)生關(guān)系，或許其中也有那么一些信仰的成分在里頭，可是德維多是個成熟的男人，他不會把性事與感情混為一談。

……好吧，或許有，可是楚長酩相信德維多能處理好。

但他對安米爾沒有信心。

安米爾將頭靠在他的膝蓋上，用一種孩子依戀長輩的姿態(tài)，他輕柔地說：“吾神，我想得很清楚。您不可能屬于我，可我那么地愛您。我想留下一些什么東西，證明您真的到過我的身邊。若是我年老、即將死去時，甚至沒有任何一樣?xùn)|西證明您的到來，我會多么絕望？”

楚長酩沉默地望著他。

“我不明白您為什么會選擇卡羅特曼，盡管我沒有立場責(zé)怪您，但您不能將目光看向我們嗎？”他喃喃地說，眼睛里慢慢盈滿了淚水，“明明我對您如此的忠實(shí)與虔誠，可您為什么看不到我呢？”

楚長酩有點(diǎn)想笑。他想林伽要是真的存在，聽見安米爾這番話，恐怕要?dú)馑馈?/p>

這是個不成熟的孩子。一個年幼的、在偏激與壓抑的環(huán)境中成長起來的、對所愛之人僅僅抱有掌控欲的孩子。

楚長酩輕輕地嘆了口氣：“小安。”

安米爾抬起頭，看向他。

楚長酩心知自己對這個孩子并沒有什么義務(wù)。不過……就當(dāng)是他對冒用林伽身份的報償吧。

楚長酩慢慢說：“小安，你平時會做些什么呢？”

安米爾的眼睛還泛著紅，他眨了眨眼，輕聲說：“向您禱告?！?/p>

“除了這個呢？”

“完成養(yǎng)父——長庚教皇冕下布置的功課。”

楚長酩等了會，看安米爾不再說話，便問他：“沒有別的了嗎？”

“沒有了?！卑裁谞枔u了搖頭，“功課有很多。我喜歡向您禱告，我會覺得世界很安靜……我不奢求回應(yīng)，吾神，我習(xí)慣了守候?！?/p>

楚長酩看著這個孩子。他身材纖瘦，盡管年輕而稚嫩，卻過著清教徒一般的生活。

德維多是個合格的教徒，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不，與其說他是一個父親，不如說他只是一位老師。他的身份和責(zé)任都讓他無法以父親的身份來寵愛安米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