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烈痛心疾首地盯著葉云亭手里的賬本, 眼神巴巴的,瞧著十分渴望。
葉云亭拿著賬冊都覺得有些燙手。
他瞥了李鳳歧一眼,有點拿不準(zhǔn)他這剛才的話是說真的, 還是只是拿他做筏子來回絕朱烈。
“這王府這多銀子放著也沒用,就是不給,借的總成吧……”朱烈猶不肯放棄, 這可是十萬兩銀子啊,不說全給, 分一點總成吧?再不濟先借來用著也行啊。
都督府多窮啊,王爺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李鳳歧嗤了一聲,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借給你了,還能有還的?往年哪次從我私庫走帳沒有記錄,你可還過一筆?”
都督府也不總是如此窮困潦倒, 偶爾富裕時, 也沒見朱烈將他的私庫給補上。
從前王府里沒人也就罷了, 如今他有家有室的,自然要顧著家里一些。
一聽他要翻舊賬,朱烈期盼渴望的目光頓時就僵了僵, 他搓了搓手,嘿嘿笑道:“這都督府與王府, 不都是一家子么?何必算得這么清?”
朱烈這些年打理都督府的事務(wù), 最常干的事情就是扯皮賴賬, 臉皮早就磨練出來了,說這話時一點都不虧心。
若不是李鳳歧腿腳還沒好,就直接踹他了。
“我看你是皮癢了?!崩铠P歧冷笑。
朱烈一邊往后退一邊拉扯五更,試圖尋找同盟:“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養(yǎng)兵多費錢?!”
邊上的五更默默拍掉他的手,無視他悲憤指責(zé)的目光, 站到了李鳳歧身后去。
他覺得朱烈腦子不太好,竟然當(dāng)著王妃的面說王爺欠了債。
這不是下王爺面子么?!
沒被揍一頓都是運氣好了。
勢單力孤的朱烈最后也沒能討到銀子,又怕被李鳳歧揍,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溜了。
葉云亭看得好笑,又有些擔(dān)心:“北疆如此缺錢,王爺當(dāng)真不管么?”
這賬冊上十萬兩金銀可都是白白得來的。
李鳳歧抬眸看他一眼,眼里帶了笑意:“給了朱烈,這王府的賬面上可就空空如也了。況且他從別的地方也能弄到這筆錢,只是找我要更容易些,慣得他?!彼掏痰溃骸艾F(xiàn)在不比從前,我畢竟是個有家有室的人,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yǎng)活?!?/p>
葉云亭聽他說“有家有室”,耳朵就又熱了起來。他摸了摸袖中賬冊,囁嚅道:“府里平日開支也不大……”
況且王府上下加起來,滿打滿算也就三個主子,哪里來的一大家子人?
李鳳歧嘖了一聲:“開支大不大,賬面上都不能沒銀錢?!彼呐娜~云亭的手臂,叮囑道:“這賬冊與庫房鑰匙就交予大公子打理了,若是繼續(xù)放在朱烈手里,怕是沒幾日就要被搬空?!彼贮c了點五更:“五更從前也跟著王府老管事辦過事,可叫他協(xié)助你?!?/p>
五更聞言點頭:“王妃有事只管吩咐?!?/p>
兩人這么一唱一和,葉云亭也不好再推脫,只能應(yīng)下來,稀里糊涂地就收了賬冊和庫房鑰匙。
……
兩人在庫房巡視一圈后,才分開各自辦事。
李鳳歧還要處理公務(wù),與五更去了書房。葉云亭帶著賬冊與鑰匙回了正屋,雖說李鳳歧忽然將王府的賬目交予他有些突兀,但他既然應(yīng)下了,自然就不能辜負李鳳歧的一番信任。
葉云亭仔細翻看賬冊,季廉伺候在一旁,瞧著賬目上的數(shù)字怎舌:“這么多銀兩與田莊,以后都歸少爺打理嗎?”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銀子!
發(fā)達了!
他一張白胖圓臉上,眼睛瞪得像銅鈴。葉云亭被他逗笑:“交給我打理,又不是說都歸我了。”
季廉撓頭,不解地嘟囔道:“可我看從前國公府里是夫人管賬,就是可以隨意取用的啊。”
在他看來,永安王把王府賬目和庫房鑰匙交給自家少爺,那就是讓少爺當(dāng)家的意思。
都當(dāng)家管賬了,自然可以隨意取用銀錢!
他們有錢了!
季廉一臉喜氣洋洋。
葉云亭有心想與他解釋幾句,但又發(fā)現(xiàn)他說得似乎有幾分道理。若是尋常夫妻,當(dāng)家主母管賬,自然是當(dāng)家做主的意思。但他與李鳳歧的情形又不同。他們說是夫夫,實際上只是暫時合作罷了。李鳳歧將賬冊交給他,只是因為府中沒人管賬,所以才暫時交予他吧?
他心里這么想著,不知怎么又想到了李鳳歧那句“現(xiàn)在不比從前,我畢竟是個有家有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