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橋靠樹緩和頭暈,揉著太陽穴放松,不經(jīng)意抬頭看見柯元遲。
他下車關(guān)門疾步走來,她有點糊涂,以為喝多出了幻覺。他怎么會來?
一旁搖搖晃晃的吉深深攬過她的脖子,用頭蹭她,大著舌頭,語氣可惜:“……你剛才說打電話找人來接你……我以為有新狀況了……沒想到是你哥。”她塌過來的力量太沉,曾橋快要撐不住,還沒扶住樹干,柯元遲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撈進懷里。
吉深深連忙后退,傻笑:“呵呵呵呵,對不起對不起,有點暈?!?/p>
“這是誰啊?”社長和其他人湊過來,都是一副醉醺醺的邋遢模樣。
曾橋迷茫著猶豫,費力思考措辭??略t環(huán)住她,禮貌而客氣地點頭示意:“謝謝你們照顧她。我們就先走了?!?/p>
還來不及告別,柯元遲已經(jīng)帶著她走遠,留下后面一眾疑問:“深深,那是誰???”曾橋模糊著抓到空氣中飄來的“哥哥”兩字,側(cè)頭,柯元遲的表情變得少有的緊繃。
林司看到遠處走來的一高一矮,女孩腳下像是在打轉(zhuǎn),踏不實,全靠柯元遲的力量撐著,他探出車窗,“真的不用我送你們嗎?”
柯元遲的表情柔和了些,“嗯,沒關(guān)系。她喝多了會暈轎車,還會吐,我?guī)咭欢??!?/p>
這是真的??略t去美國前,曾家宴請親戚,二姑帶了自己釀的梅子酒,口感綿軟酸酸甜甜,曾橋嘴饞,一不注意喝了許多,回去路上在大姑父的新車里吐得一塌糊涂。
她現(xiàn)在都記得當時的窘迫場面,大姑父生氣又厭煩,但礙于情面只能擺手表示不在意。孟昭萍又羞又惱一個勁兒道歉,轉(zhuǎn)身低聲罵她,只差拿指尖戳她腦門。
真皮皮椅的味道熏得頭疼,曾橋踉蹌出車,吐到干凈回來時,柯元遲將一切收拾得妥當,站在一旁和大姑父有說有笑。
那個時候……自己在想什么……
“我要不還是帶你們一程吧,也不礙事兒。你不是今天限號,才來找我當司機送你過來的嘛,剛好再把你送回去?!绷炙居謫柫艘槐椤?/p>
“不用,謝謝。明天見。”
柯元遲的語氣帶著點不容拒絕的排斥,這么強硬倒是很少見。堅持無果,林司發(fā)動車子,也說了再見。
開出一段距離,在后視鏡看到柯元遲低頭詢問女孩的溫柔模樣,和以往的溫和神態(tài)完全不同。
……妹妹嗎?這個樣子可真不像。
林司搖了搖頭,把注意力拉回到前方。
“你為什么會來?”持續(xù)堆積的酒精使曾橋的反應(yīng)變得遲緩,她用通紅的眼睛盯著他看,迷離地問。
“你打了電話?!?/p>
“……”
知道她不會信,柯元遲找出通話記錄,立到她眼前。
曾橋努力撐著眼睛看了幾遍,拼命回想。
忽然出現(xiàn)的辛茶久、來找他們的社長,和辛茶久告別、跟著社長進了包間、不知不覺和失戀的學(xué)弟喝得大腦放空。
費力思索,斷斷續(xù)續(xù),倒是想起來一點兒。
街上車很少,遠處的燈把天空映射得如同白晝,根本分不清是什么時間段。熱風撩過耳邊,癢癢的。
四肢有點沉,還有說不出來的輕盈。神經(jīng)帶了鈍感,殘留在內(nèi)心的痛感卻像是水閥失去作用,她需要很用力地咬牙,才能防止潮水決堤。
曾橋拉著柯元遲的手,走得東倒西歪,不斷偏移重心,拽得對方不得不努力穩(wěn)住步伐。
“你其實沒喝醉吧?!泵髅髟谧呗?,倒像是和她角力,柯元遲有些無奈。
曾橋哼了一聲,下意識想掙脫對方的手,誰知他牽得過分用力。
“我當然喝醉了。”
“真的嗎?喝醉的人只會強調(diào)自己沒醉?!?/p>
“哦……那我沒醉?!痹鴺蛳肓讼?。
柯元遲牽起嘴角,對她略微通紅的狡黠小臉無可奈何,“又在耍小脾氣?!?/p>
“是啊,報復(fù)你啊?!痹鴺蛳袷莻€圓規(guī),把自己倒向一旁。
“報復(fù)什么?”柯元遲用力拽住她。
她又貼上來,緊抱住他的胳膊,把自己的重心全部移給他,“你上次喝醉時兇我?!?/p>
曾橋板起臉努力學(xué)他,“你叫我從你的房間里滾出去。”
還讓她不要接近辛茶久。
“我沒用‘滾’字。”蹭著自己手臂的臉有點不正常的熱度,柯元遲用手背貼了貼她的脖子。
“你說了!你還拉我頭發(fā)!”曾橋惡狠狠地,用力掙脫他。
柯元遲小心虛扶著,害怕她亂用力后跌倒,“我當時拉了你的頭發(fā)嗎?”
“家里就我們兩個人,不是你是誰?!?/p>
“……我當時喝得太醉了,記不太清了。”
“‘喝醉的人只會強調(diào)自己沒醉’。”
真分不清她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柯元遲苦笑。
“對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