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過去,我身邊的客人從風華正茂的少年公子到腦滿腸肥的員外老爺,無論外面如何光鮮,內(nèi)里都是同樣的欲壑難填。我見過了樓里百態(tài),從開始的物傷其類到最后漠然不見,我甚至懷疑自己到底還是個人或者只是一具行尸。便只有在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我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這樣的日子我過得茫然,唯獨覺著離那個帶笑的男人越來越遠,即便是當我無意中得知他除了我從未親自調(diào)教過任何妓子,也不過跑到他院子門口傻站了半餉。
這十年,皇帝暴虐無道竟不想招來天劫,不管傳聞如何千奇百怪,終究又是一次大動蕩。新皇年紀雖小,卻有個精明強悍的外家,那國舅爺走馬上任連著做了幾件大事兒。獨一件與我息息相關,那便是宋家的平反。如同抄家傾頹一夕之間,我不過跪地接下一張圣旨,再站起來的時候身份已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忠義伯,這是新皇追封我父親的爵位,而我這個碩果僅存的宋家嫡子則搖身一變成了京城新貴。離開小樓的那天,我見到了各種目光,最多的是艷羨,可我想見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回到京里,日子并不如兒時一樣愜意,想來也是。家中除了偏房子侄再無至親,大家雖不敢當面言說,但私底下我對這個從官妓樓爬出來的爵爺各種挑剔鄙夷。但因為我自回京那日意外與國舅家受寵的幺子投了緣,他們也輕易不敢動妄念。我的心早已經(jīng)在十年前就落在了別處,如今離得遠了更覺空乏,雖有各種手段可以整治那群不知感恩的族人,卻始終提不起興致。終于過了小半載,我尋了個由頭去江南踏青,順路回了無名小鎮(zhèn)。
看門的小廝還認得我,記得我當日的風光,點頭哈腰地將我這個曾經(jīng)的頭牌現(xiàn)在的爵爺迎進內(nèi)院。面對空曠的院子,小廝的一句話將我打入冰窖。
“管事在您走后不久一次與客人發(fā)生了口角,半夜出去凌晨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已是不行,挨了二天便去了?!?/p>
“他的墳在哪里?”我只聽到自己沙啞著嗓子,木然地問道。
“城南三里坡……”
三里坡……三里……坡……
我如今站在這個地方,面前小小的墳包凄然隆起,斑駁石碑上刻著“于賀之墓”簡單四個大字,既無落款,也無生卒。自那日回到官妓樓我便再也沒離開過,一封書信向新皇討了個官兒,留下來,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每年的九月九,我都會到他墳前站上整日,這是我初入官妓樓的日子,更是我初見他的日子。我看著墓碑,感受著心里鈍鈍的疼痛,活著,卻已經(jīng)死去。
我不知道還能來此地幾次,只覺得身體漸弱,思緒也常常飄忽。有時候竟然能看到他站在院中對我微笑點頭,或許終有一日我還是可以如愿與他長相廝守,在地下……永遠……
小劇場:
剛剛掃墓回來的卿離才下了山坡就碰到被狼攆著跑的小雙雙A_A
卿離:居然逃跑也不挑日子,老子今天心情不爽,那個誰去把他給我抓回去@#)(#$)*#@
護衛(wèi)大哥:報告大王……額不……報告公子,抓回來了!
林禮: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