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宛娘瞧著氣憤不平的梅鶴鳴,心里也是無奈,大約在梅鶴鳴心里,覺得娶自己當個二房已是天大的恩典了,甚至這個二房沒準還要跟他家里做一番斗爭才行。
梅鶴鳴沒錯,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婚姻最基本的條件是門當戶對,自己跟梅鶴鳴別說門當戶對了,根本就天差地遠,更何況,即便他娶自己當他的正頭老婆,她也是不愿的,寧死不愿,這不是尊不尊嚴的問題,這是她的底線,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個丈夫,她死也做不到。
可這番話如果她說給梅鶴鳴,肯定會被他以為自己瘋魔了,所以說,他們兩個之間自來就隔著萬丈深淵,他走不過來,她也邁不過去,讓他放手他不情愿,就這么認頭的跟著他,怎么跟,當他眾多小老婆中最寵的一個,然后等他厭了煩了,一腳把她踹開,倘若生了孩子,恐怕連孩子都不是她能養(yǎng)的,那種境地,宛娘想想都不寒而栗。
梅鶴鳴見她身子略瑟縮一下,不禁心疼上來,說起來,有什么大事,宛娘自己也該明白,以她的身份,當他的二房,尚要費一番周折,好在有祖母在,祖父父親那里即便不應,他求了祖母,若宛娘有了他的子嗣,此事便容易多了,自己也沒有續(xù)弦的心思,宛娘這個二房還不跟正頭夫人一樣,他如此為她費盡心思計算,她還要如何。
梅鶴鳴臉色緩了緩,溫聲道:“宛娘莫跟爺鬧了,若你有個正經(jīng)出身,爺恨不得娶你當個正頭夫人呢,只可惜……”說到這里頓住話頭,卻沒說下去。
宛娘冷笑一聲道:“只可惜我不僅沒有個正經(jīng)出身,還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對不對?梅公子,梅大爺,這些你早知道的不是嗎?莫說什么為我打算的話,我宛娘生受不起爺這樣的大恩,配上不上爺?shù)母唛T第,倒不如從此撩開手去,省得為難了爺?shù)奶幘?,倒是宛娘的罪過了?!?/p>
宛娘說的這些話,簡直字字刺心,梅鶴鳴頓覺,自己這些日子的心意都打了水漂,宛娘心里哪有半點替自己想過,若她替自己想了,就不會說出這樣令人冷心冷情的誅心之言,撩開手?她終還是惦記著這個,卻把他梅鶴鳴想成什么人了,他這里可以任她想怎樣便怎樣的嗎。
梅鶴鳴臉色陰沉,眸光里隱隱顯出戾氣他,緩緩站起來道:“撩開手也是爺說了算,既你滿心不樂意當主子,從今兒起,你就當奴婢吧!來人剝了她的身上的衣裳簪環(huán),帶她去外院的灶上使喚?!?/p>
吳婆子在外聽了半晌,越聽心里越撲騰,心里暗道,這才好了幾日,怎的又鬧起來了,聽得宛娘那一句一句話,跟刀子一樣尖,吳婆子就知壞了,她們家爺可最聽不得這句撩開手,偏奶奶次次說出來刺爺?shù)男?,這回爺可真是費盡心思替奶奶打算了,如此不識好歹,也難怪爺要發(fā)作起來。
聽得屋里吩咐,吳婆子忙走了進來,知道爺這些話不過是激怒之言,平常疼的心肝兒一樣的人兒,怎舍得發(fā)落到外院的灶房里頭去,自然更不會去剝宛娘的簪環(huán)衣裳,悄悄扯了扯宛娘的衣角,示意她說兩句軟乎話兒,爺那個秉性,是個最吃軟不吃硬的,如此也不過是想逼著宛娘服個軟罷了。
哪想宛娘卻不理會,自己動手把頭上的金絲髻兒摘下來,扔到炕桌上,花翠,簪子,耳墜子,手上那個爺給的暖玉鐲也腿了下來,放到炕桌上,身上的織金羅裙卸去,進去里頭不知哪兒尋出一件青布衫裙套在身上,散開的頭發(fā)隨意挽成個發(fā)髻,用巾帕裹了。
她每拿下一件首飾或脫一件衣裳兒,梅鶴鳴的臉色就沉一分,至她換了裝扮,梅鶴鳴的臉上已經(jīng)黑沉如墨,何曾見過如此不識好歹的婦人。
梅鶴鳴咬著牙道:“你情愿當個粗使的丫頭,也不樂意當二房夫人,真真犯賤,爺今兒就成全了你,帶她下去,既她自己樂意,告訴外院的管事婆子,莫再當她是個主子,只當個奴婢使喚便了?!?/p>
聽了他的話,宛娘心里倒自在了,這樣也好過彼此折磨,什么時候是個頭呢,她倒希望梅鶴鳴對她壞些,再壞些,這樣她便不會動心,對這男人動心,將來的下場可想而知有多凄慘,她不能讓自己淪落到那種境地,她不樂意當他籠子里豢養(yǎng)的金絲雀,她要自由,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和人生,即使在這個男權(quán)社會,她也要拼盡全力爭上一爭,大不了就是一死唄!也沒什么可怕的。
宛娘看都沒看梅鶴鳴,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吳婆子瞄了自家爺一眼,急忙跟了出去,本來想著兩人都在氣頭上,說的話做什么準,勸著奶奶到旁的屋子里想明白了,哄的爺歡喜了,關上門還不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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